到如今,战事鼎定,以为是皆大欢喜,却是如此悲哀。郑智心中实在有些后悔,那西夏灵州城若是不破,种相公哪里会是如今这个样子,不说如当初那般意气风发,也不至于像如今这么一个略显落魄的老人模样。这个胜仗,在此时郑智看来,实在就不该胜。
经略几州之地,战场纵横二三十年的种师道,如今却是比不得一个知府权重。便是种师道出门,碰到麾下老卒上前见礼,种师道都不敢多看这人的眼神,心中尽是心虚。
郑智思前想后,慢慢出声道:“相公,童枢密该用什么来名垂青史?”
郑智问得这么一句,心中自然知晓答案,便是用钱,用巨量的钱财从金人手中买来无数的空城空地。却是还问出了这一句,意思便是让种师道把这些情况如实与童贯去说。
“郑智啊,你还能不能战?”种师道身形略显萎靡,目光直视郑智问道。
郑智听言愕然,答道:“能战!”
“郑智,你还敢不敢战?”种师道又问。
郑智已然就知道了种师道的意思,开口回道:“能战敢战,我下手人马多来自相公麾下,从来不曾失了勇武,却是能战敢战又如何?三千人马与辽一战,意义何在?”
郑智此时心中却是想种师道能回东京去劝童贯改变主意,此战宋军死伤无数与惨败先不说,就说这一战,让女真彻底看清了大宋之虚弱本质,兵锋南下,完全没有一点迟疑。
在女真人眼中,这一战之后的大宋,无疑就是一个身怀重宝的孩童,刚才白山黑水原始丛林出来的女真大汉,怎么可能不起觊觎之心。
“意义何在?此事哪里是你我能做主的?童枢密此去使辽之后,得一人唤马植,是辽境汉人,便是他与童枢密出谋划策,此人原是辽国光禄卿。童枢密一回东京,便在策划联金攻辽事宜,已然奔走多时,不日就要在朝堂奏对了。”种师道也听懂了郑智话语中的意思,说了一番话语,便是表明此事几乎板上钉钉。
种师道意思是这个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童贯联合蔡京主战,皇帝赵佶哪里有多少主见,童贯刚胜西夏,赵佶对其信心百倍,再胜辽国,收复燕云,铸就不是功勋,恢复汉唐盛世,赵佶哪里拒绝得了。
郑智听得种师道言语,心中也我无奈,只要童贯要战,郑智便是再不想上阵,也要面对自己的内心,不论童贯是忠是奸,是为自己还是为国家,童贯之事,郑智也必然要帮,人便是如此,童贯有情,郑智必然也要有义。
“相公,你回东京,定要实事求是报告河朔军备之事,我也写信一封与童枢密,多求粮饷,扩军备战。”郑智已然知道这个压力已经到了自己身上,河朔山西之兵,已然无用,童贯攻辽,只要靠自己了。
种师道听言,慢慢点头答道:“是极,若真要开战,也还有些时日,扩军备战,能备多少军将,便要备多少军将,此事我回东京去奔走,唯有如此,才能有些胜算,契丹不比党项,党项土地贫瘠,人口也少。契丹有极北所有草原,有无数人口部落,健马刀枪无数,若有十万精兵,兴许可胜,你在沧州备下两万精兵,其他州府备上三千,兴许能凑个十万精锐。”
种师道虽然相信了郑智话语,却是心中还有侥幸,总觉得河北州府,比西北富庶得多,自己这一趟多巡几地,此时整军,到了开战之后,一地总能凑个三千能战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