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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密看得管家下去,上前说道:“父亲,这知府小儿便是要逼我们卖田地了,这产业如何能卖啊,我曾家多少代人才积累下来的产业,这般卖了,叫我们死后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曾弄心中计算了一番,道:“现银加上存粮,勉强算有八十万贯,这是要我曾家卖多少土地来凑啊……这些年辛辛苦苦置办了这些田地,又在城里置办了不少产业与店铺,此番怕是大多付之东流了。”

史文恭对于事情原委十分清楚,却是不发一语,此事乃是曾家家事,实在不是他一个外聘的教师能作主的,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太大,史文恭更是不敢随意插嘴。此事与梁山晁盖来袭,本质上就不是一回事。

却是这副教师苏定不这么想,开口说道:“老庄主,把这什么沧州知府赶走便是,谁再来丈量什么田亩,便把谁赶走。”

曾弄听言,叹了一口气答道:“苏教师,你看庄外,五六百铁甲骑士,如何能赶得走,如今我郓州归了这个四州经略府管辖,受得这些人的节制,莫不是叫我造反不成?”

苏定听言,忙道:“如今这狗官当道,欺压乡里良善,逼着老庄主卖田卖地卖产业,造反自是不成,却是这民变倒是可行,便让他知晓一下厉害,也有个忌惮,总比如今他们这般肆无忌惮来得好。”

苏定倒是有几分聪明,造反与民变,字面上的意义差别且不论,便是这手段上的区别,在座众人都心里有数。

曾弄听得这一番计策,拍案而起,直说道:“好,便是如此,下午便叫族中的汉子们把庄外的营寨围个水泄不通。”

曾涂一听,面带喜色,往前几步便道:“爹爹,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语,我这边回去抄家伙,管教这些狗官有来无回。”

苏定连忙上前去拦住曾涂,口中说道:“大庄主,使不得使不得,空手去就好,不得带兵刃。”

“苏教师,如何就不能带兵刃了,不带兵刃难道如我二弟一般任人殴打不成?若是打起来了何以自保。”曾涂自然是没往深处去想。带兵刃和不带兵刃的区别就在于造反还是民变。

苏定也想起昨夜的曾密,却是也不知如何回话,只去看曾弄。曾弄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开口说道:“便听苏教师的,下午去把这营寨围起来便是,所有人不得带兵刃。”

午饭时候,李纲带着人打马从田间回到营寨,刚刚开始吃饭,营寨之外,从四面八方迅速聚集起来无数百姓,这些百姓头前还在田间收割着麦子,此时却是午饭都不吃,直接便围到了营寨之外。

越聚越多的庄汉已然在营寨之外聒噪起来。营寨里的军汉也全部放下碗筷上马列队。

李纲站在大帐门口,眉头紧紧皱在了一处,却也是第一次遇见这般情况。在沧州还真未遇到如此反抗的手段,沧州事情相对顺利也是因为郑智已到沧州就把这柴家庄翻了个底朝天,把这沧州世家大族基本都震慑住了。

如今到得郓州曾头市,李纲面对营寨之外越聚越多的百姓,直有上万人之多,心中实在有些犹豫。氏族同姓多是如此一呼百应,哪里需要问什么青红皂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