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从自己的虎皮大椅之上站了起来,把手中的书信递给吴用,口中只道:“东京刚来的!”
吴用接过书信,看得片刻,说道:“相公,这位蔡攸是何许人也?莫不是与蔡太师有关系。”
郑智点点头道:“蔡攸为蔡京长子,而今也是圣宠正隆之人,王黼之辈尔。”
郑智用“王黼之辈”四个字,也就把蔡攸其人定义了下来,吴用自然听得懂,思索片刻,又道:“相公,好在此人乃副,童太师该掌握大局。”
郑智摇了摇头,只道:“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官家想要蔡攸立功,以便加官晋爵。蔡京大概也在此事上面出了不少力,兴许是想制衡童太师与我等,想把手伸进军中来。蔡攸大概是乐得其成,只以为这一趟北上就是来出谋划策,捡功劳的,顺便也想在军中培植一些党羽。都是好打算啊。”
郑智的分析,自然一针见血,童贯大概也是知道蔡攸背后的这些事情,却是无法反驳。如今蔡攸还未有资格与蔡京叫板,两人的父子关系暂时还是比较牢靠的。还未到互相倾轧之时。蔡京显然是要对童贯发难,既然童贯一身权柄全部来自军功,那蔡京就要釜底抽薪,在战阵之事上打压童贯,分童贯的功劳,甚至夺童贯的功劳,如果有可能,也可以战阵之事治童贯的罪过,甚至拉拢培植自己的禁军势力。
吴用此时才知道事情不是那般简单,眉头也是皱了起来,这是吴用第一次有机会为朝堂最高层次的斗争给郑智出谋划策,吴用心中更是谨慎,也是知道这一回若是谋划得当,自己也就彻彻底底在郑智面前站稳了脚跟。
郑智会把这封书信给吴用看,还出言给吴用解释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未尝不是对吴用的一种认可与信任。
大帐之中忽然沉默起来。郑智踱得几步,又坐到了虎皮大椅之上。
许久之后,吴用终于出言:“相公,蔡攸不比蔡太师,必然少了许多见识与高度,既然他此来是想要功劳,不妨就给他一些。给他功劳之前,多刁难与他,让他每日吃瘪受气,待得功劳到手,他必然不愿再在军中受气,只想拿着功劳欢天喜地回东京。只要蔡攸一走,蔡太师的谋划自然落空,官家见得蔡攸功劳在身,也不会计较,蔡攸自己也只想回去。便是一举多得之事。”
郑智闻言看着吴用连连点头,心中也是极为认可,开口道:“学究好计策,看来是要好好拿捏一下这个蔡攸了。”
吴用却是还皱着眉头道:“相公,此法虽然一举多得,却是也有后患,只怕蔡攸受了气,到了东京官家面前,会出言攻讦相公,甚至童太师也会多受攻讦。万一官家听信谗言,只怕会……”
郑智闻言,面色不屑一哂,轻蔑道:“此战之后,我等必然是人人喊打,他蔡攸还算不得哪个葱,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不需理会。”
吴用此时陡然想起了郑智在东京城梁门之下的那句话语,那句“管他官家还是民家”。心头忽然一惊,却是又强制平复自己的心情,虽然还猜测不到郑智具体是如何打算,但是吴用显然知道一个大致方向。
此时努力平复内心的吴用,反而在心下反复做着自己的心理建设,事情虽然重大,重大到兴许山河变色。吴用却是也欣然接受,虽然震惊无比,却还是调整自己的内心,争取不给郑智拖了后腿。
只见吴用压制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开口说道:“相公已有定计,学生便不多言。学生一定为相公鞍前马后,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