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功立业,嗯?后悔不?哭着喊着跟我来西州,一门心思琢磨建功立业,封官封爵的,结果把命赔上了,这笔买卖你亏大了。”李素大笑。
王桩也笑:“不后悔,你莫忘了,我也是大唐府兵,还是陌刀营的府兵,守土抗敌是本分,死在这里,陛下不会亏待我爹娘的,唯一的遗憾是没能让婆姨给我留个种,想想就糟心,不过幸好家里还有老二老四,王家绝不了后。”
李素笑着拍拍他的肩,或许恰好拍到伤口,王桩疼得直吸凉气。
转过身看着郑小楼,李素也朝他笑了一下。
郑小楼表情仍旧跟茅坑的石头似的又硬又臭,连眼神都是那种斜眼乜斜的欠抽样子。
李素叹了口气:“当初我救你一命,今日你便当还给我吧,一啄一饮,因果相抵,下世有缘再做兄弟。”
郑小楼嘴角微微一勾,算是笑过,然后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刀。
城外进军的鼓声越来越急促,李素握紧了手中染满了血迹的长枪,大喝道:“弟兄们,上路了!”
搭弓,拉弦,仅剩的四十多个震天雷攒在手心,五百残兵像一棵棵永不倒下的青松,笔直地立于城头,用余生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一丝意志,尽自己的最后一点心力。
进军鼓声越来越急促,城外仍旧是潮水般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整齐地列着阵式,只等最后攻城的号角。
出乎意料的是,鼓声在最急促的时候戛然而止,城外的敌军仍一动不动立于阵中。
良久,中军阵分开左右,让出一条宽阔大道,一个头顶包着头巾,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策马而出,不急不徐地朝城门行来。
离城们尚距一里左右时,李素眯着眼,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然后笑了。
将手中长枪斜搁在箭垛旁,李素长笑朝他远远抱拳行礼:“那兄多日不见,久违了。”
来人正是龟兹商人那焉,龟兹国相那利的堂侄。
那焉也不惧怕城头一支支对准他的幽冷箭矢,如入无人之境般单人单骑走向城门,甚至连走进了弓箭射程范围之内都毫不在乎。
一直到离城门十步,几乎喘息可闻的距离,那焉才勒住马,抬头仰望城头的李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