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不愧是禁军仪仗,所谓令行禁止,绝无违抗。
队伍停下,李治不等乌福搀扶,径自跳下马车,站在大路中间,头也没回地挥挥手。
“来人,将这辆马车砸了,砸得越碎越好。”李治大声下令。
李素骑在马上,严厉的目光渐渐柔和。
乌福却一愣,不敢置信地道:“殿下欲……砸马车?这,这是为何?”
“本王的主意,由得你多嘴问么?”李治朝乌福厉声喝道。
乌福一颤,急忙招手叫过十几名禁军,手执大斧二话不说开始对这辆华丽的马车又劈又砸,一炷香时辰过后,李治那辆奢华富贵的马车已被砸成了碎片,从始至终,李治竟没有回头朝马车多看一眼,脸上也不见任何心疼之色,仿佛砸的那辆马车与他毫无关系。
待禁军们砸完车复命后,李治面朝李素站定,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然后长揖到地,直起身肃然道:“多谢子正兄点拨提醒,早年在宫学里读书,孔师褚师皆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治读书时只知死背,却不知义理,今日幸得子正兄棒喝,治终于懂得这句话的意思,子正兄于治,不仅是铮友,亦是良师也,治年岁尚幼,往后必有行差踏错之处,还望子正兄随时不吝直言,如今日般厉言棒喝,察纠治之错漏失当,治必以师礼执之。”
长长一席话,说得诚恳切真挚,一旁的乌福,还有付善言等将领,表情都充满了讶异和满满的感动,众人望向李素的眼神也渐渐产生了变化,尤其是付善言,虽然仍是一副不逊于郑小楼般的冰冷酷脸,眼中却多了几分善意和柔和。
“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人这一辈子遇到的朋友不少,有的属于狐朋狗友,可共富贵却不能共患难,安享富贵时不管干什么,狐朋狗友总是一味的附和赞同叫号,不分善恶,不辨是非,交到这样的朋友,往往是人生的大不幸。
幸运的是,李素不是这样的朋友,他可以陪李治玩,跟李治闹,逗闷取乐样样都不缺,但真正遇到大是大非的事情时,他也从不曲附,从不妥协,他有他坚持的底限。
李治年岁尚幼,并不知道得此益友是多么幸运的事,但旁边的乌福和付善言却是成年人,他们看得出李素严厉劝谏背后隐藏的莫大善意,也看得出晋王殿下得此益友后,对其成长有着多么大的好处。
不知不觉间,乌福和付善言看李素的眼神有了些许的变化,目光里掺杂了几分真正的敬重之意。
看着李治诚恳认错的脸,李素收起了严厉之色,渐渐绽开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