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里,禄东赞听出了意思,这个不要脸的家伙难道还想让自己给他送一次礼?
看着李素挤出了褶子的笑脸,禄东赞也笑了,被气笑了。
“哈哈,好,愚兄记住了,下次一定趁天黑去,说来贤弟确是不简单,愚兄远在吐蕃都听说过贤弟的名头,当初吐蕃与大唐之战,贤弟一言而决胜负,让我们吐蕃吃了大亏,我们赞普直到如今听到贤弟的名头都是又爱又恨,后来贤弟奉皇命死守西州,为贵国皇帝陛下盘活了好大一局棋,贤弟的桩桩事迹,愚兄都听说过,不愧为贵国皇帝陛下口口夸赞的少年英杰,年少成名,权势无双,长安城里处处被人盯着也是情理之中,愚兄明白……”
李素感慨地拱手:“没想到禄兄对愚弟如此熟悉,实是愚弟生平知己,禄兄没说错,年少成名弊处实多,愚弟身在长安,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一举一动皆为长安所知,愚弟这几年也是烦不胜烦呐。”
禄东赞笑道:“愚兄无法帮到你什么,只能送一些铜臭阿堵之物聊解贤弟之忧,若贤弟不弃,日后有什么烦恼尽可向愚兄一诉。”
悠悠一叹,禄东赞目光闪动,压低了声音道:“似贤弟这等旷世奇材,可恨我吐蕃却千年难遇一位,若有,我吐蕃赞普必将引为无双国士,大礼相待,似贵国皇帝这般动辄对贤弟呵斥教训,甚至见不得贤弟收受少许钱财馈赠,这种事在我吐蕃,可是闻所未闻,愚兄不怕交浅言深,老实说,实在为贤弟不值呀。”
李素笑得愈发灿烂了。
扯了半天闲话,到现在才算说到正题,难为禄东赞的涵养了。
于是李素眨了眨眼:“禄兄之言,深得愚弟之心,依禄兄的意思……”
禄东赞忽然哈哈大笑:“贤弟莫误会,愚兄并无他意,只是为贤弟不值而已,天色不早,贤弟若不弃,莫如留在四方馆饮宴如何?此次愚兄来长安也带了一些吐蕃的美女舞伎,虽不如中原女子那般美丽妖娆,却也别有一番异域风情呢,不知贤弟有此雅兴否?”
李素笑着推辞了一番,约定明日必来四方馆相见,然后告辞离去。
……
接下来几日,李素终于做回了乖宝宝,老实本分地陪着禄东赞在长安城四处闲逛,从城内逛到城外,从东西两市逛到曲江池芙蓉园。
有意思的是,禄东赞对长安城的每一处风景都比李素熟,有些李素不甚明白的典故和来历,禄东赞却如数家珍,娓娓而道,所以相比之下,禄东赞反而像是导游,而李素却成了客人一般,每到一处风景禄东赞便滔滔不绝,而李素则啧啧赞叹不已,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第四天,可能禄东赞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才闭口不再卖弄他的学识。
陪着吐蕃大相的日子,李素沉默的时候比较多,他在静静观察,眼看禄东赞对长安城比他还熟悉,李素不由有些警惕。
一个近乎敌人般存在的人,对敌国的风土人情比本国人还熟悉,这绝不是什么好现象,谁知道他惦记中原大好江山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