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瘦弱的肩头一缩,惶然道:“贵人见谅,昨日是中秋,太子殿下邀友赏月,命奴作陪,从下午到晚上不得闲暇,实在无法脱身来见……”
王直点点头:“倒也是实情,罢了,称心,我且问你,最近太子有何异常动向?”
称心肩头微微一颤,垂头恭声道:“太子最近杜绝了女色,白日潜心读书,每晚邀友饮宴,奴实在看不出有何异常。”
王直藏在暗处的眉头微微一皱,神情有些狐疑地扫了他一眼。
“白天读书,晚上饮宴?陛下已动了易储之念,虽然暂且按捺下去,但并未打消,这个时候太子竟然一点也不急,反而浑若无事般邀友饮宴,除此别无动作,称心,你当我好哄骗么?”
王直的语气带了几分怒气,称心被吓得花容失色,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犹豫片刻,雪白的贝齿狠狠一咬,坚持道:“贵人多疑了,太子委实没有任何动作,以奴看来,太子白日读书,晚上饮宴,与友人谈古论今,应是太子决意痛改前非,连东宫诸多属臣都倍感欣慰,若太子坚持下去,不消半年,必能打消陛下易储之念,太子的位置也就坐得安稳了……”
王直冷笑:“太子每晚所邀者何人?”
称心一呆,脸色顿时有些苍白。
王直冷冷一哼,语气森然道:“怎么?你是记不起来了,还是根本不想说?”
称心神情惶然,道:“所邀者三人,杜相之子杜荷,汉王李元昌,长广公主之子赵节……”
“他们果真只是谈古论今?”
称心摇头:“这个奴真的不知,每晚太子殿下将酒宴设于湖心凉亭内,摒退所有宫女宦官,连奴也被挥退,任何人不得接近,奴实在无法得知他们说了些什么。”
王直冷笑:“谈古论今谈得如此鬼鬼祟祟,我倒是生平仅闻。”
见称心惧意颇深的可怜模样,王直心一软,叹道:“称心,我知你不愿过这种两面三刀的日子,其实我也不忍见你这么痛苦,好在万事终归有尽头,过了这道关口,你以后也不必再这样痛苦过下去了,事毕我会给你足够享用一生的钱财,为你在家乡买地置屋,做个太平富家翁终老一生,当是补偿你这几年的痛苦,也表示一下我这几年的歉意……”
称心垂头唯唯应是,脸上却不见任何喜色。
王直心情愈发沉重,连他这个粗人都看出来,称心已陷进去很深了,以前或许是身不由己,如今已是心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