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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语气渐渐加重:“道理我要和你说清楚,我帮你是因为有利可取,这个‘利’不是私利,而是与大唐百姓和国运休戚相关的国利!没有这个前提,我发了疯才会为你冒如此大的风险,还被陛下关进大理寺十多天,差点被流放千里,直到现在我的官爵仍未被恢复,我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为的可不仅仅是听你一句道谢和感恩,我付出了,你也要付出,否则……”

李素忽然一咧嘴,朝石讷言露出满嘴白牙,白森森的分外可怖:“……否则,你不给我,我们大唐自己去取!至于文成公主,你更是想都别想了,我能帮你成全,也能反掌之间把这桩姻缘搅黄了,要不要试试?更别提我大唐皇帝陛下为了你,已背负背信弃义之恶名,得罪了吐蕃这个强国,两国如今在边境各自陈兵十万,大战一触即发,这一切事端的根源,皆是因为你,若陛下得知你们真腊不知感恩,反而过河拆桥,区区真腊,自问承受得起天可汗陛下的雷霆之怒么?”

李素含怒而发的一番话,石讷言听得诚惶诚恐,冷汗顺着额际一颗颗滑落。

“李县侯,县侯息怒,石某错了,向李县侯赔罪,刚才石某只是,只是……”石讷言抬袖擦了一把汗,苦笑道:“刚才只是脱口而出,失言了,从小父王便教导我,凡事将真腊国摆在第一位,所以听李县侯说到稻种的事,便不自觉的……唉!”

听到石讷言认错,李素脸色终于缓和了少许,冷眼朝他一瞥,道:“各为其国,争利亦无可厚非,只是不可过分,王子殿下在长安城读了十多年的圣贤书,当知‘投之桃李,报之琼瑶’的道理,你和文成公主之事,我大唐皇帝陛下和我已经为你做到如今这个地步了,若还贪心不足,未免太过分。”

石讷言唯唯称是,沉默片刻,期期艾艾地道:“李县侯,石某有一个小小的不情之请,还请李县侯代我向天可汗陛下转禀,这个请求原本在明年真腊遣使向陛下朝贺时也该提的,如今出了这桩事,倒也是个时机,李县侯请相信,此事与大唐需要的真腊稻种无关,纵然没有此事,明年我们真腊使节也会在陛下面前请求的。”

李素不冷不淡地道:“你且说吧,陛下答不答应我可不能保证。”

石讷言沉吟片刻,道:“真腊欲奉大唐为宗主国,从今往后,唯大唐马首是瞻,每年遣使朝贺称臣,岁季不误。同时,也想请大唐天可汗陛下与真腊共许盟约,两国互不侵犯,从此大唐皇室所承认的真腊国主只有阇耶跋摩氏一脉,真腊国中有谋篡者,大唐视之为逆贼,必举兵讨之,助我阇耶跋摩氏复国。李县侯,不知这个请求,天可汗陛下可否答应?”

李素脸色沉静,阖目沉吟半晌,缓缓地道:“请求不算过分,我可向陛下禀奏,由陛下决定。此为两国互利之事,想来陛下应该不会拒绝的。”

石讷言大喜,急忙起身行礼:“多谢李县侯大恩。”

李素瞥了他一眼,道:“那么,真腊稻种之事……”

石讷言毫不犹豫道:“没问题,我可代父王全数应下,真腊国每年向大唐运送上好稻种千石,并且马上在国中遴选经验丰富的种田老农百人即刻入大唐长安,但有所知,知无不言,另外,真腊所产的所有农作物和瓜果等,皆有良种快马送进长安。”

李素脸上闪过一抹喜色,随即很快平静如水,非常矫情地哼了一声:“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还被你讨价还价半天,我怎么觉得这笔买卖亏了呢?王子殿下何以教我?”

石讷言愣了一下,接着苦笑道:“我听出李县侯的言外之意了,可是……我在长安的所有家当都送你了,如今我已穷得家徒四壁,实在无力满足李县侯所欲了……”

李素眼睛眨巴眨巴,又纯又萌地看着他:“可以写欠条啊,欠我五万贯好不好?明年让你家使臣带来长安……”

李素当初与东阳戏言,说定要将那位真腊王子敲诈得倾家荡产,以后他与文成公主成亲后,端着破碗上街要饭才能养家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