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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令箭从吴超越手中飞出那一瞬间,法场四周当然都是一片叫好声音,文祥却是破口大骂,“吴超越狗贼,你这个天下第一的伪君子!明明是你要造反谋逆,还反倒栽赃我们!你这个无耻狗贼……”

垫脚板打开,双脚挂有重物的文祥悬空,粗大的绞索勒住脖子,也永远勒断了文祥的怒骂声,法场四周欢声再次大作,吴超越则转向旁边的赵烈文问道:“怎么样?能起到多少作用?”

“正常情况下,只要不是乱党首领的死党,那怕是旗人满人官员都可以放心投降你了。”赵烈文微笑回答,又低声说道:“不过慰亭,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晋位称王的问题了?适当再往前走两步,不但可以收拢人心,安排官职也可以方便许多啊?”

吴超越不答,半晌才低声说道:“只恐众人不服,毕竟自有清以来,还从来没有任何臣子自立为王。”

赵烈文叹了口气,没和吴超越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因为这件事确实影响太大,吴超越的起兵口号又是清君侧靖国难,没有任何理由的贸然自封为王,是很有可能引发难以意料的后果。

赵烈文没继续下去,早就不想给满清朝廷打工的吴超越却还在盘算这个念头,暗道:“惠甫的话确实很有道理,要想走最后那一步,首先就得走前几步,循序渐进打好铺垫才是正道,得尽快想些办法,试探一下众人对我取代满清的态度和立场。”

虽然动了这个念头,然而具体如何试探众人对自己称王代清的态度立场,吴超越一时半会却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同时另外一件大事也在这几天放到了吴超越的面前——以迎娶正妻之礼迎娶曾国藩长女曾纪静。

吴超越和曾纪静的亲事是再典型不过的好事多磨,托了开明岳母聂母的福,名门之后曾国藩家虽然勉强答应了把曾纪静嫁给吴超越做侧室,然而第一次约定的婚期却偏巧赶上了咸丰大帝蹬腿,打着大清忠臣旗号的吴超越必须要为咸丰大帝服丧一年,只能是婚期推迟了一年。而一年之后婚期将至时,又偏巧赶上了清俄联军杀入长江,吴超越只能是再次推迟迎娶曾纪静的日期,专心应付强敌。

还好,曾国藩的遗孀欧阳氏还算通情达理,知道吴超越的苦衷没有责怪,还接受了聂士成那位凶悍老娘的建议,带着全家迁居武汉,方便吴超越在合适时间正式迎娶曾纪静,欧阳氏一家来到了武汉之后,吴超越当然得在第一时间去给未来岳母兼师母磕头。然而很遗憾,欧阳氏接见吴超越时,恪守礼教制度的曾纪静没能出来与吴超越见面,让早就对漂亮师妹垂涎三尺的吴超越很是失望了一把。

一直留在湖南老家看家,欧阳氏此前当然从来没有见过吴超越,结果在见面时,吴超越没有半点长处的干瘦脸蛋也让欧阳氏颇为失望,很是有些遗憾女儿这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不过还好,出身于书香门第的欧阳氏很有城府,再是替女儿遗憾也没表露出来,只是以礼接待吴超越,还和吴超越闲聊了几句。

闲聊中,当谈及吴超越的勤王讨逆大事时,欧阳氏还突然为了吴超越一句,道:“慰亭,民间传言,说你起兵清君侧并非为了剪除乱党,而是为了你自己,还传说你有窥视帝位之意,不知道你听说过这样的传言没有?”

“听说过。”吴超越坦然点头,又厚颜无耻地说道:“不过学生问心无愧,也迟早会用事实证明这些传言完全是京城乱党和无知愚民的胡说八道,无耻污蔑。”

“那就好。”欧阳氏竟然流露出了欣慰之色,说道:“你老师一生忠于朝廷,至死不渝,你如果真有什么僭越之心,只怕他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

吴超越傻眼的时候,旁边的聂母也接过话头,朗声对欧阳氏说道:“夫人放心,慰亭他如果敢有什么僭越之心,用不着你教训,我就第一个不答应。”

吴超越更无语言了,只是在心里说道:“想不到满清朝廷的奴化政策竟然能这么成功,连两位可以跟着我享受荣华富贵的岳母都这么反对我称帝,我如果贸然称王,只怕是得有不少人反对。”

事虽小,饱受礼教毒害的欧阳氏和性格耿直的聂母也代表不了吴军众人的态度立场,然而这件事却还是在吴超越心中留下了一个小疙瘩,也益发觉得自己是应该早些打好称帝代清的基础,不能步了袁世凯的前尘,刚一称帝就天下反对,万民共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