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恶有恶报,一向军纪严明的傅振邦为了让疲惫到了极点的士卒早些休息,破天荒的才刚打一次扰民害民的主意,前方就突然传来了接连的爆炸声响。再接着,大吃一惊的傅振邦才刚抬头去看前方情况,枪声早已大作,火光交曳,还有吴军标志性武器苦味酸火焰升起,傅振邦也顿时惊叫出声,“吴贼军队?怎么可能,吴贼军队怎么能在这里伏击我们?!”
没有人回答傅振邦的问题,回答傅振邦的,是道路两旁高处同时射下的猛烈子弹,可怜武器装备以鸟铳为主的傅军将士连点燃火绳的机会都没有,就顿时被打了一个人仰马翻,死伤惨重,其中一颗子弹还直接打中了傅振邦的大腿,深钻入肉。
“有埋伏!快点火绳!灭火把!灭火把!”
再慌乱再疲惫,训练有素的傅振邦军将士仍然表现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度过了短暂的惊愕失神期后,傅军将士一边飞快点燃鸟铳火绳,一边迅速熄灭火把隐藏形迹,大腿受伤的傅振邦也赶紧观察战况情况,寻找吴军的包围薄弱处。
观察的结果是前方火力密集,明显是吴军的伏击主阵地难以突破,两旁山上的吴军火力倒是不多,然而山势险峻,难以攀登,傅振邦别无选择,只能是大吼传令,“向后撤退!向来路撤退!”
很可惜,就在这个时候,后方岩峰一带也已经是枪声大作,无数的大石头和树木滚落,迅速切断了清军退路,走在后面的张国梁军也是一片大乱。傅振邦心中叫苦,只得改变主意,一指山势较为平缓的西面山林,大吼道:“向西冲,杀上山去,抢占至高点!”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傅振邦才真正发现疲惫和劳累对自军状态造成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尽管素质优秀又擅长吃苦耐劳的傅军士兵坚决执行命令,咬着牙齿向西面山上发起了冲锋,然而速度却根本快不起来,只能是跌跌撞撞的一步一步向山上挪,早就抢占了有利位置的吴军将士则是居高临下,从容开枪射杀能够看到的傅军士兵,打得艰难攀登的傅军士兵死伤连连,惨叫不断。
这时,同样经验丰富的张国梁也发现了西面山顶容易得手一些,同样指挥着山东新军向西山发起了冲锋,结果身体状态稍微好些的山东清军虽然冲锋速度要快上不少,却还是吃亏在向上佯攻,同样被吴军将士居高临下打来的子弹打得死伤惨重,前进困难,张国梁急得放声大吼,可注定毫无作用。
与此同时,光是凭借傅张二军遭遇伏击后仍然还能冷静选择最佳突围线路这点,督军迎敌的吴军大将江忠义就知道自己碰上了硬茬,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江忠义当然也没有任何回头路走,只能是马上打消以守代攻的念头,派遣一个营杀入山道,正面强攻敌人分担西山战场的压力。
傅振邦军的应变表示又让江忠济吃了一惊,在被四面包围又遭到吴军正面强攻的情况下,傅振邦军不但依然不乱,还马上就地构筑防御阵地,以多段射迎头打击主动出击的吴军将士,手里拿的武器虽是原始鸟铳,然而靠着严格训练培养出来的娴熟动作加正确战术,同样把江忠义麾下的二线吴军打得死伤不断,难进寸步。
“老子这是碰上那支乱党军队了?这么能打?”
震惊的自言自语之余,江忠义也马上得出结论,占据地利先机的自军这一仗是有很大把握取胜,但伤亡肯定不会太小,同时耗时肯定十分漫长,所以江忠义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井陉方向,心中暗道:“少荃,你的疑兵计可千万别有什么闪失啊。不然的话,井陉的乱党军队一旦杀到我的背后,这场仗反胜为败都不是没有可能。”
……
清军的确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吴军力量不足,只是二线军队战斗力比较一般就算了,击针枪、掷弹筒和手雷弹等吴军看家法宝少得可怜也不说了,更关键还是兵力不足——仅有六个营三千余人,其中三个营还被安排在山道中埋伏,又有一个营被李鸿章带到了井陉这边布置疑兵,江忠义手里可以动用的机动兵力也就只剩下两个营一千余人。所以井陉这边的清军如果能够及时出兵接应傅振邦和张国梁,不但敲碎吴军包围圈易如反掌,乘机大败兵力过于分散和体力状态同样不是很好的吴军也绝不是一句空话。
对吴军来说还有一点非常糟糕,就是井陉清军的主帅双禄虽然是个满人旗人,性格私德也有不少这样那样的毛病,却不是什么平庸之才,而是参加过击退石达开北伐的功勋老将——否则老狐狸官文也不会让他挑起守卫井陉要地的重担。所以能否用疑兵之计长时间稳住双禄,为江忠义那边争取到歼灭敌人的时间,其实李鸿章心里也不是很有把握。
尽了自己的努力,先用鼓锣队伪造出诱敌声势后,听到长岗那边隐约传来的枪声后,李鸿章立即撤回了鼓锣队停止喧哗,以免让双禄一眼看穿自己的疑兵之计,然后在心里飞快分析,暗道:“如果我是双禄,我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