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气息刹那间散布开,吸引了许多贪婪的凶光。数十只囊鼠不顾死活地从暗处奔来啃吃同类尸体,只因等不到可口的腐质食物到手,而饿极了。
匕首削过的瞬间,她已一掠而起,毫不在意那些毛耸耸的食肉小动物向脚下涌来,如幽暗的光影忽地闪落在绿光边,一枪挑开遮挡的薄膜直指目标。
悬挂的薄膜后面是口大浴缸,里面盛着满满一缸粘稠的液体,一个干瘦的老人浸泡其中,头靠在浴缸边,微弱地呼吸,目光呆滞地望着她,身上贴了很多电子连接片,线的一端连着多台仪器,其中几台的指示灯发出幽暗的绿光,远远望去,便如鬼眼。
她打开枪上的强光灯观察,见老人左肩齐齐削断,没了左手臂,扭曲的脸上有道深长的疤痕,依稀熟悉,隐隐觉得面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只觉记忆一片黑,如同一条幽深黑暗的隧道,漫长而久远。
凝神细思中,她脱口而呼:氏金!
霎时,她记起自己在地道中追这家伙,从一个房间追入另一个房间,滚到床下跳进暗室,陡然看到一抹光,刹那间一大片,飞进光里抓住他,就见万丈光芒迸射,灿烂耀眼,自己整个儿融进光里。不是一瞬间吗?怎么一瞬间就从光中到了金星?那光到底是什么?
她困惑地盯着老人,冷冷地问:“你是氏金莫什么人?儿子还是亲戚?”
“我……我不是……他什……什么人,我就……就是氏……氏金莫。”
啊!她再次惊呼一声,一时好难信,看着他苍老、衰弱的面容,全不像才活百多岁的样子,想起培尔金特说过氏金莫绝后,整个家族就剩他一人的话,迟疑着信了,怔怔地看着他,记起他和阴魂空在方崮山地道中的对话,问:“阴魂空是倍阿鬼尨什么人?”
“是……是他宠姬,我曾给她治……治过病,在一个岛……岛上……”
“什么岛?”
“太……太久了,不记得了……”
“金星怎么了?到底有多久了?”
“百年了……”
百年!
她大呼一声,脑袋里轰地一声响,惊讶到极点,说什么也不信过了百年,而百年仅此一瞬。尽力回想,记忆仍一片黑,黑黑的一百年,了无清晰处。
氏金莫吃力地抬起右手,指着一旁的墙壁,喘着气说:“那……那些岁月的刻痕,是我一天一天刻上去的。别……别信手机、电脑。金……金星早毁了,磁场混乱,哪……哪还有时间?”
她诧异极了,扭头看去,果见墙上有几十排歪歪斜斜的刻痕,长短不一,有些刻痕多,有些刻痕少,但不论怎样,都有个共同特征,就是以十八划为一组,每组互有间距,以示区隔。金星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十八天,算下来正好一百年又两个月零九天。
她瞪大眼数完,吃惊地看着氏金莫,说不出话来。一个人每天坚持划,划了整整一百年,怎么可能是假?好歹明白了通讯器的时间显示为何总乱跳。
“少划了十三……三天,实在划……划不动了……”氏金莫吃力地说着,右手抖索着抬起,指着掉在浴缸边的一个小药瓶,哀求说:“……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