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说,统帅的能力大多是天生的,不是靠后天就能培养出来。
乌古不识多少字,从小在海盗岛长大,除了大海,就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可他似乎天生就会打仗,天生就有号召力,天生就有很强的领悟能力和学习能力,这些使他与众不同。
他冒死为穷海盗们出头,使盗心归附,这还不够,必须要有很强的统御力才行。他挑选三百死士,目的即为此,并不只是表面说的带队去偷袭。
由五六十个兄弟到三百死士,再到两三千海盗,无形中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网络。出发前,他光明正大地做了两件事,一是将三百死士交由几十个兄弟带领,分散到各船中;二是吩咐尽可能多地将酒桶搬上船以增加重量,避免被洋流带偏,空酒桶则加装海水。
考虑到洋流的湍急和不可控,同时为了隐蔽作战,将突袭队分散到不同船上,从多个方向攻向目标,确有必要。更重要的是,在海盗王等有权有势有钱的海盗们看来,三百死士分散开,等于乌古自己拆散了自己的力量,非常有利于事成之后将他们统统干掉。
而以酒桶来增重,稳定船身,连海盗王都大骂真他妈是个好主意。
海盗船在海盗王的眼中向预定方向出航,消失在薄雾渐渐泛起的夜里。
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
他错了。
当明亮的南极星自天边遥遥升起时,动手的信号就自动地发出了。
也就片刻的刀光剑影、血肉飞洒,乌古就和兄弟们先下手为强,带三百死士杀掉海盗王等大海盗们的亲信,将海盗船控制在手里,每条船的船头挂起一盏油灯。随后,大大小小的一两百条船紧随挂三盏油灯的大船,改变航线急划而去,直奔真正的设伏目标。
海盗船一路急行,一路不停地倾倒掉几百个酒桶里的美酒和海水。
海盗们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酒桶,大大小小堆满了海盗岛。
而酒桶,才是乌古致胜的关键。
当夜,商船队果然如期而来,一路都没见到海盗船,以为海盗王已经杀掉了那个胆大妄为的恶魔般的沉默的乌古,随后被洋流带着安全地绕过海盗岛,直至行出三十多海里后,仍没见海盗船追来,大家总算松了口气,但仍不敢掉以轻心,令瞭望哨保持警惕。
海盗船因要偷袭,所用多是速度轻快的中小型船,远没海军战船或一些大型商船大,但无论大小,只要行至一两海里内,就能发现。这一路都没见到,说明海盗王真把问题解决了。
宽敞而气派的大花船酒厅内,护航舰队司令官端着酒杯,一边恭敬地向高贵而美丽的夫人、小姐们敬酒,一边眉飞色舞地炫耀自己的功绩,以便不失时机地为升迁铺路,并暗中打起了一个子爵女儿的主意,极力讨好,渴望得她垂怜,有朝一日成为上门女婿。
他谦卑而又骄傲地说:“尊敬的夫人们、小姐们,我的手下已完全做好了随时为捍卫您们的高贵和美丽而粉身碎骨的准备,派出去的战船和武装船采取合围之势,准备痛歼该死的海盗们,然而他们的确吓跑了,所以我下令不许用枪炮声来惊扰尊贵的您们。”
一位美丽而聪颖的金发小姐问:“那胆怯的海盗王投降我们了吗?”
那司令官一见她发问,立刻谦卑地弯下腰,在她戴着白色丝绒手套的美丽的手背上轻轻一吻,然后讨好地说:“是的,美丽而高贵的波卡小姐,您的判断非常正确。从结果看,海盗王的确向国王表达了应有的忠心和忏悔。请允许我向公爵大人和尊夫人问安……”
他们庆祝这意外的胜利,却没料到可怕的杀戮正一步步飞快地逼近。
此时,几百个大大小小的酒桶随着洋流悄无声息地向商船队飘来。
别说有薄雾,就算没有,在漆黑的夜里,在黑乎乎的海面上,这些酒桶也很难仅凭肉眼或单筒望远镜发现。喜怒无常的大海发出海浪翻卷的雄浑的低吼声,将其他声音都淹没了。
为了盛酒,所有酒桶内外都会涂上厚厚的棕榈油,以防酒水外渗。油隔水。大桶三人,小桶一两人,六七百海盗藏在桶中飘向目标。酒桶与酒桶之间用粗绳系住,避免偏向、失散。
绳索是船上的必备用具,也是多得不得了,根本不需提前准备。
用酒桶偷袭,谁也没想到。
这世界,很多事看起来挺复杂,其实很简单,就看想不想得到。
乌古想到了,就合该他崛起。
残秋的夜里,大海很冷,除了瞭望哨,人们都呆在暖和的舱室里。
瞭望哨用厚厚的被子捂住冷颤颤的身子,卷缩在高高的瞭望塔上,一边承受着如刀刮般猛烈而急啸的海风,一边用单筒望远镜向黑黑的远方观察,丝毫没注意到酒桶飘到船边。
乌古亲率百多名最悍勇的海盗,直直地飘向一艘最大的战船。
凭丰富的海盗经验就知道,那一定是护航海军的指挥船。
相距六七米,乌古和大个子海盗将身形轻捷的同伴用力抛出大酒桶。
同伴跃到半空,手奋力一扬,甩出条长长的钩索。鉄制三角形钩尖疾飞上去,啪地紧扣住鉄制包皮的战船舷侧板。他将缠在手臂上的索尾和绑在腿上的一条粗绳打死结连在一起,然后飞快地爬上去。粗绳的一头握在大个子海盗手里,他随即在酒桶口子上绑牢。
其时,大酒桶正往外荡开,被绷紧的钩索一拉,转了个圈,飘向船边。
乌古口衔黑布蒙着的尖刀,抓紧绳索,双足踏着船外壁,蹭蹭蹭,飞快地往上爬。数百名海盗采用相同办法,也陆续往目标战船上爬去。海盗们只要靠近船,登船就如履平地。
过程中,仍有三四十个海盗被洋流无情地卷走,成了鲨鱼的口中餐。
等瞭望哨发现时,一切都晚了。
乌古带着大个子等海盗直奔指挥舱,手起刀落,见人就杀,一口气连杀数十人,劈面见一名火枪队员端着火枪从走廊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扑上去一把夺过枪,用刀指着他脑袋,说:“你们的指挥官已被我杀了,你只要投降,教我怎么用火枪,我保证不杀你。”
这时,护航司令官还在大花船上兴高采烈地喝酒,向高贵而美丽的夫人、小姐们献媚,并没死,可那火枪手见乌古等海盗从指挥舱里杀出来,以为司令官真的死了,当即点头答应。
乌古学会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狡黠地一笑,吓唬火枪手说:“听着,我们来了一两万海盗,全他妈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只要投降,帮我们去攻打海盗岛,事成之后,保证不杀你们,不但放你们回家,还会给你们很多金银财宝。我是头儿,说话算数。”
那火枪手一听,半信半疑,又不敢不信,要活命总得试试看,便帮海盗们大喊投降不杀,好处大大地有!火枪手和炮手们听同伴大喊魔鬼海盗有三四万,又听说投降后好处大大地有,心想为了金银财宝和娘们,有什么不能干?纷纷调转枪口,官匪一体同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