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面对费奥多尔的询问,阿纳托利连质疑都不敢,只能压抑着恐惧,问出了混沌的意识里唯一还能残留的疑惑:“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黑发的少年像是为他的提问而感到疑惑那般重复了一遍,他笑了笑,说:“我是费奥多尔。”
“不!不是这种问题!”阿纳托利因为恐惧而夸张地挥舞着双手,他的话语破碎、面色僵硬,眼睛瞪得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那样:“我的意思是、我是在说——”
“我是说——你,是人类吗?”
费奥多尔眨了眨眼,忽地笑出声来。他没有回答阿纳托利的问题,那究竟代表着什么呢?他到底是不是人类?亦或是他就是死亡本身?谁也不清楚这个问题。
黑发的少年没有再理会阿纳托利,他转身,说:“我要离开了。”
“离开?去哪?”阿纳托利下意识地问道。
“去哪里吗?”费奥多尔脸上那种毫无温度的苍白笑容变得真实起来,他那双暗色的眼睛溢满了黏腻而深沉的情绪,他说:“我去见我的恋人。”
阿纳托利错愕地睁大了眼,然而还没等他继续问什么,从喉间涌上来的鲜血立刻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不稳地晃了几下。
“什、么?”他发出了濒死的悲鸣,抓不住生命的流逝,身躯“扑通”一声倒在了漫天的大雪之中。
费奥多尔用那双倒映不出任何事物的眼睛看了阿纳托利一眼,他怜悯般地叹息着:“看来毒已经发挥作用了。”
“你什么时候——?”温热的鲜血从他的嘴里不停地溢出,也带走了阿纳托利的温度。他发出了模糊的声音不可置信地问道。
费奥多尔垂着眼、高高在上地望着趴在雪地里的阿纳托利,用无比柔和而甜蜜的声音说道:“你在我的水杯里下了毒——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但我可没有做什么。毕竟是你自己在水杯里下了毒,又是你自己拿起水杯喝了水。”让阿纳托利处于极端的恐惧之中,换了自己和他的水杯后又引导对方喝下去的费奥多尔轻声地说道。
——错了,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意识逐渐模糊,身体却依旧还在因为恐惧而颤抖着抽搐的阿纳托利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