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志道:“你快去查明曹公公改立皇帝的阴谋。你带同手下,要阻止他谋朝篡位,借满洲兵来打闯王,这是眼前的大事。”何铁手点头道:“徒儿遵命!”承志道:“第二件,你派人把夏姑娘送回我正条子胡同,你只要伤了她一根手指,我永远不会教你一招功夫。”何铁手伸伸舌头,说道:“徒儿绝不会伤她。师父,这位夏姑娘以后要做我师娘吗?”承志道:“差不多!你保着她平安回去就是了。”何铁手道:“什么差不多,我瞧没差什么啦。她醋劲儿好大啊!不过我们教里那个何红药姑姑跟她有深仇大恨,夏姑娘是她抓来的,她怕你来抢回去,因此关在这里,这可稳妥之极啦,不料还是给你找了来。是我姑姑抓来的人,我虽是教主,可也不能随便放人。”
承志道:“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结怨,我一直不明白,这事须得查个清楚,我很多武功,是从金蛇郎君那里学来的。”何铁手道:“好!我帮师父问个明白就是了。师命有三,第一,阻止改立皇帝、借兵灭寇的阴谋;第二,送师娘回家;第三,问明你岳父大人金蛇郎君的事迹和下落。徒儿一一遵办。”青青听她叫自己做“师娘”,叫自己爹爹是袁承志的“岳父大人”,心下甚喜,对何铁手便无芥蒂,抓着承志的手掌轻轻捏了几下,对于他先前伸手入何铁手衣内之事便暂不追究了。
只听得门外脚步声响,有人问道:“教主,是你在这里么?”正是何红药的声音。另一个沙嗄刺耳的苍老声音说道:“何教主,曹公公请您过去,该预备了。”承志认得是吕七先生的声音。何铁手应了一声:“是了!”低声对承志道:“师父,请你们两位躲一躲。”袁承志见房中更无别的藏身之所,只怕吕七先生和何红药见到自己,声张起来,曹化淳的奸谋有变,另起风波,只得拉了宛儿的手,钻入了床底。
青青一怔之间,吕七先生和何红药已走进房来。吕七先生道:“何教主,咱们就在这里等曹公公吧。”何铁手笑道:“好啊!”左手铁钩反手一击,正中吕七先生背心。铁钩上喂有剧毒,一击之下深入肌肤,吕七先生猝不及防,仰天便倒。何铁手右手抢前抓起他长衫下摆,按在他嘴上,防他呼叫出声,惊动旁人。吕七先生抽搐了几下,呵呵几声,便躺在地下不动了。何铁手笑道:“老先生别忙,你在这里等罢。”把他尸身踢入床后。
何红药大为惊奇,问道:“教主,曹公公的事,咱们不一起干了吗?”何铁手道:“咱们五仙教独来独往,怎能让这太监头儿呼来喝去?”何红药应道:“正是!”她见教主大事临头,忽然变卦,虽十分诧异,但她急于查明青青的身世,谋朝篡位虽是天大的大事,于她却浑不在意,只当小事一桩。
青青见袁承志和宛儿两人手拉手的躲入床底,神情颇为亲密,不由得大怒,骂道:“你们鬼鬼祟祟的,当我不知道么?”何铁手笑道:“鬼鬼祟祟什么啊?”
青青叫道:“你们欺侮我,欺侮我这没爹没娘的苦命人!没良心的短命鬼!”
承志一怔:“她在骂谁呀?”宛儿女孩儿心思细密,早瞧出青青有疑己之意,这时听她指桑骂槐,不由得气苦,不觉身子发颤。承志随即明白了她心意,苦于无从解释,只得轻拍她肩膀,示意安慰。
何红药忽然阴森森地道:“女娃儿,你既落入我们手里,那能再让你好好回去?你爹爹在那里,生你出来的那个贱货在那里?”
青青本就在大发脾气,听她侮辱自己的母亲,那里还忍耐得住,伸手拿起床头小几上的一碗药,劈脸向她掷去。何红药侧身让开,当的一声,药碗撞在墙上,但脸上还是辣的溅上了不少药汁。她怒声喝道:“贱女娃,你不要命了!”
袁承志在床底下凝神察看,见何红药双足一登,作势要跃起扑向青青,也在床底蓄势待发,只待何红药跃近施展毒手,立即先攻她下盘。忽地白影一晃,何铁手的双足已拦在何红药与卧床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