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和岛……同学?”
“啊?”他好像还有点沉浸在方才的盛怒之中,但还是尽量压下情绪看向我:“你认识我?”
我无奈的说:“我是你高中的同校,曾经我们同班过一个学期,名字是一枝,还记得吗?”
他头上还滴着血的样子有点渗人,我有点担心他会失血而休克,但平和岛静雄仿佛一个没事人似的,他先是“啊”了一声,然后静立了几秒,我猜他应该是在努力回想我是谁,然后他似乎找到了答案,也对我说了声:“你好,一枝同学。”
我见他完全没有处理伤势的打算,只好提醒道:“伤口没关系吗?”
他说:“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他是不是对自己的伤势有什么误解?
我从口袋里取出手绢,走到他旁边说:“……还是擦擦吧。”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会弄到上面都是血的。”
“手绢脏了不就脏了,还是处理伤势要紧。”
最后,我看着平和岛静雄擦了头上的血迹,光洁的脑门丝毫无伤,他说:“……只是看着吓人,我没有说谎。”
我看了看满是红色的手绢又看了看他的头,突然感觉很不科学。
“手绢。”他将全是血的手绢摊在手心里,不知所措的样子像是在问我要怎么处置。
我说:“……给我吧。”我等会儿找个地方扔了算了,当着他的面这么做我怕会让他心里不舒服。
结果平和岛静雄主动说:“我赔你一条新的吧。”
我看他穿着酒保服,搞不好现在还在上夜班,我问道:“不会耽误你工作吗?”
平和岛扯开马甲,对我解释说:“……我没有在做酒保。”
“这么穿是出于个人喜好?”
“算是吧。”他说,“附近只有堂吉诃德,在那里买可以吗?”
“那走吧。”
那条满是血污的手绢被扔进了垃圾桶里,我们走着,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闲话。
“我刚才看了你弟弟的电影。”
“啊,感觉怎么样?”
“相当帅气。”
“平和岛同学现在在做什么呢?”
“应该是‘帮别人把钱要回来的工作’吧。”
“啊,讨债人吗?”
“算是吧,你呢?”
“宗教学校的后勤人员。”
“听起来有点难懂。”
“是吗?那就当做是普通的后勤、文职工作。”
“做起来有意思吗?”
“还算有意思吧。”我说,“但是工作不就是这样吗?喜欢和不喜欢都得做。”
“你说得对。”然后从包里摸出烟来,却又问我:“介意我抽烟吗?”
“请随意。”
平和岛静雄在正常聊天的时候不是那么个热情十足,感情起伏的人,相反,在他身上有种特殊的沉静感。并且你不用刻意去找话题,即使两个人都沉默着,空气也不会变的尴尬。所以到后来,他给我赔了一条新的手绢之后,我们又回到了一开始那条街上,此时我已经开始抽第二根烟,我们一个人靠着墙一个人靠着电线杆,无言的让烟雾缭绕在头顶。
“高中的时候……有件事我要对你道歉——对不起。”
“什么?”
我根本想不起来他为什么突然朝我道歉。
“有一次,我和……临也打架,我一气之下顺手抓起你的桌子从楼上扔了下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挺不好意思的,当他下一句话说出口,我才知道他为什么支支吾吾的——
“我……后来才知道你……不太方便,抱歉,我记得当时在三楼。”
他似乎是想避开提到我“残疾”这个事,但是口才不佳,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可是这没关系,笨拙的温柔同样动人。
“没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就忘了。”我说,“桌子后来是班上的同学帮我搬上来的。”
“还能用吗?”他反倒惊讶了起来。
“勉强能用吧,但是桌脚有一个缺了,桌子摇摇晃晃的,我得在桌脚下面垫个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