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时间里,香克斯经历了很多。

先是在鱼人岛痛失所爱,深深刻刻的意识到自己的弱小,接着海军突然来袭,要不是雷利前辈坐镇,整个海贼团都要付之一炬,他浑浑噩噩,被雷利狠狠揍了一顿。

对方揪着他的领子怒吼,让他瞪大眼看看那群信任他、跟随他,最后都没有放弃他的船员。

香克斯突然就清醒了,他听到了那些伤痕累累却从未放弃抵抗的船员都在呼喊他的名字,他们需要他,而他现在才记起自己的身份他是船长。

他不是曾经那个被人庇护的见习船员,肩膀上轻轻的,说话做事都随心所欲。

他现在是船长,肩上扛着名为责任的担子,他的一言一行都需要考量,船上的所有人都是他的责任。

接着到了新世界,雷德号便因为长久的旅行和鱼人岛堪称惨烈的战斗而伤痕累累,他们的船工,也是雷德号的建造者红着眼宣判了海贼船的死刑。

其实早有预料,但谁都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时候。

他们站在海岸边,看着被吞没在火海里的雷德号,除了压抑不住的哭声,就是长久的沉默。

香克斯望着火海中的阴影,猩红的火焰将他漆黑的瞳孔都映的火红,短短时间,他最重要的两个存在,就这么轻易的、迅速的消失,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香克斯抬头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连风都是温柔的,明明是个起航的好日子,可在这么一个好日子里,他面向所有的海贼,将帽子放到胸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重新直起腰后,他一如往常般笑道:“我很高兴,也很感激,在鱼人岛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放弃我,但是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我们在新世界的开局并不好,而新世界又是一个疯狂无序的海域,我”

他哽咽住,缓了片刻又道:“我知道我的决定很不负责任,但是还是希望各位能考虑清楚,雷德号现有的财产按人头划分,想要离开的各位,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没人说话,空气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重。

过了半天才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他嘴角勾着僵硬的弧度,笑的苦涩,“船长你在开玩笑的吧?哈哈”干笑几声,便又沉默下去。

香克斯背靠着燃烧的海贼船,逆着光,表情藏在黑暗里,哑着声音:“我没有在开玩笑。”

“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你一句离开就算完吗?”

“既然你这么想放弃,我们在鱼人岛还打什么啊!”

“还不如直接战死呢!”

“老子说什么都不走,你有本事杀了我啊!”

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伤,或轻或重,被刀剑砍,被子弹射中的时候他们没哭,现在一个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

香克斯握着草帽,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了,不管多难,他都要在新世界站稳脚跟,想要权利,想要地位,想要所有人的恐惧和尊敬,他要让红发海贼团,成为新世界,甚至是整个海域都不敢撼动的存在,他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

众人在这个小岛上暂时住下,养伤修整,这倒不算难,最头疼的便是造船用的木头,这荒岛上不缺木材,可惜全都不是造船的材料。

如果连船都没有,还谈什么闯荡新世界呢?

直到几天后,一艘大船行驶到了这里,香克斯认得这艘船,它是黑市女商人雅娜的送货船,对方在香波地和他们见过一面,香克斯并不认为,这位城府极深的女商人会闲的没事来新世界的荒岛。

穿着利落裤裙的雅娜下了船,带着公式化的笑容说明来意他们在香波地多留了几天,遇到从鱼人岛全身而退的冥王雷利,对方将事情都和她讲过了。

正好那几天黑市传闻有宝树亚当的拍卖这种有价无市的木材,她也是做了很大的牺牲才拍到的。

面对女商人刻意强调的牺牲,香克斯笑了笑,很直白的问,“你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雅娜也笑,“商人重利,但这根亚当木是为了报答之前的恩情。”她拢了拢裙摆,优雅的伸出右手,“实不相瞒,在和你们合作前,我曾找过所有能找的海贼,可惜最后他们都不相信我。”

所以红发海贼团的恩情,她无论如何都会记得,但商人如果有把柄落在他人手里,那可太危险了。

所以雅娜才借着这个机会将以往恩情一笔勾销,“以往恩情我已经还清,这次之后,我想要合作的就是崭新的红发海贼团了。”

“雅娜小姐对我们还真是充满自信啊。”香克斯没有立刻去握那只手,他在权衡,经此一事,他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我是个商人,成功的商人。”雅娜却一直举着,“对自己的眼光一直都很自信,我也相信红发海贼团很快就能东山再起。”

香克斯最后还是握住了那只手,“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有了亚当木和雅娜提供的人手,新的船很快就建好了,外观和以前一模一样,就是体积更大,细节更多,桅杆加建它叫雷德佛斯号,是他们新的海贼船。

终于要再重新起航了。

香克斯把东西搬回船长室,这些年写的航海日志都按年份装在一个大箱子里,他随手拿出一本,翻开以后里面夹着两张悬赏令他和亚卡莱斯每次悬赏金提高后,他都会把新的悬赏令夹到当天写的日志里面,这习惯坚持了很长时间。

他把日志放回去,盖好盖子,推进床铺底下,再去收拾其他东西,亚卡莱斯留下的东西很少很少,少到他能找到的,只有一件衬衫。

就像他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一样,他走的时候把自己的一切都带走了。

香克斯抱着那件衬衫看了很久,最后才叠好放到了衣柜里,柜门关闭的那一刻,萦绕在他周身的脆弱也一同烟消云散。

雷德号的船舱内部改变了不少,弯弯绕绕的,海贼的房间和储藏室重新换了地方,只有船长室,还坐落在船梯旁边,就连大小和内部构造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香克斯领着亚卡莱斯逛遍了每一个地方,最后才回到船长室,里面唯一改变的是一个角落,那原先没有放任何东西,现在却放着一个大的木箱,塞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

注意到亚卡莱斯的视线,香克斯献宝似的推着他过去,蹲下身,很显摆,“那些都是你的!”

亚卡莱斯也蹲下来,接过香克斯递来的竹蜻蜓,有些茫然,“这是什么”

“送你的礼物,”香克斯笑,“每个岛都有,你可以数数,我背着你偷偷去了多少个岛。”

亚卡莱斯望着手里的竹蜻蜓,小杆上有很细的划痕,是他的名字。

他摸着浅浅的划痕,最后将口袋里的蓝色小瓶拿了出来,轻声说道,“这是礼物”

香克斯晃了晃瓶子,这东西只有他拇指大小,但是精致漂亮,瓶身是蓝白渐变,雕刻着细密的花纹,瓶盖则是金色的镂空样式,能看到其中一颗小小的蓝色珠子,一看就贵重,比他这一箱子的东西都值钱。

香克斯吐了吐舌头,听完亚卡莱斯简单解释在鱼人岛之后的经历,他很明显的松了口气,亚卡并没有经历什么苦难,这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香克斯突然想到什么,沉下脸抱怨:“刚才为什么要跑?”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怕是真的被亚卡莱斯跑掉了。

亚卡莱斯自知理亏,可怜巴巴的裹紧了披风,即便蹲在那什么都不说,却已经让香克斯心软下去,他也能想明白,亚卡莱斯一直没有安全感,只是以前他给够了,就不会胡思乱想,直到两个人再次分开,给予安全感的源头没了,那些埋在心底的胡思乱想再次冒了出来。

他索性把草帽放在一旁,爬过去扣住亚卡莱斯的后颈,很直接的吻了上去,用实际行动去给予亚卡莱斯更多的安全感。

本来只是想亲一下,因为晚上还有宴会,亚卡莱斯回来了,那宴会绝对不能草草了事,香克斯想把他重新介绍给海贼团的成员,所以必须要很隆重才行。

但嘴唇一贴上,他脑子就只剩下了欲望,刚开始还只是温柔的吮吸辗转,直到亚卡莱斯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这种浅尝辄止的温柔就变得急躁起来,香克斯转瞬间就把先前的打算抛掉,将舌尖抵进口中,近乎贪婪的摄取着一切。

两个人贴的很近,披风掉在地上,香克斯一手扣着亚卡莱斯的腰,另一只手在他后背上游走,从腰椎向上,到突起的肩胛骨,再到修长的脖颈,力气很轻,每动一下都能引起亚卡莱斯的轻颤。

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还是眼尾艳红,乖乖由着他胡作非为的模样,香克斯完全无法理解,那些到了这一步都能忍下去的家伙是不是不行!

反正香克斯肯定行,他憋得要死,恨不得再咬上几口,他得把失而复得的宝藏重新打上标记,让所有人都知道亚卡莱斯是他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以后就是死了,他也得拖着他一起去死。

晚上要开宴会的消息,海贼们还通知了风车村的村民,至于他们来不来,就不在海贼们的能力范围内了。

香克斯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明明清醒的时候在宴会最开始,已经认认真真介绍完一遍亚卡莱斯,结果喝到一半就忘了,拿着酒杯挨个走过去,拍着海贼们的肩膀,逮到一个就介绍一遍,说完就喝酒润润嗓子,接着去找下一个。

海贼们还是第一次看船长这么醉的时候,以往喝酒,香克斯也喝的很多,但从没醉过,像是今天这么失态还是第一次,着实有些新奇。

香克斯转了一圈,混沌的大脑锁定了他们的副船长,他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哥俩好的拍拍贝克曼的肩膀,“我真的很高兴。”他举起杯子碰了碰贝克曼的酒杯,但没有再喝下去,只是念叨,“我真的、这是我这几年最高兴的时候了!你别看我喝醉了,我脑子是清醒的,我”

他不再说下去,摆摆手,像是要让自己清醒一点,“谢谢你,贝克曼,要不是你们,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你应该谢谢冥王雷利,是他揍醒了你,我们只是尽到船员的本分。”贝克曼也抬手拍拍香克斯的肩膀,“行了吧你,酒喝的也差不多了,赶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