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身为大师兄,爻楝自有寻常弟子难得的权限,可以不用报请进出莞月的宫门,不过他入殿之后没有直接带竹涧往莞月的住处去,而是从侧门拐个弯,先行去了造办处。

一路上,往来弟子都对大师兄身后的这名男子表达出了莫大的好奇,全身上下只着披风,行走间白皙的大腿、手臂毫不避讳地裸露在外,女子还稍显羞赧,男子好些就直接盯着看,如若不是竹涧的脸色太臭,可能还会大胆地前来搭话询问。

“你这门派未免太没规矩了些。”竹涧逮到一个点就开始吹毛求疵,“你不是什么大师兄吗,怎么对你一点也不尊敬?不说是噤若寒蝉,那也该懂得非礼勿视吧——看什么看!再看把你招子都挖出来!”

爻楝头也不回地捂住竹涧的嘴巴,将他带离人群,“师尊大人不喜死板,非常随和。”爻楝一旦提起莞月掌门,语气就非常柔和,“她厌恶教条与僵硬的规矩,鼓励弟子们打破常规,多看多听多问,我们君湖岛名下弟子比起其他门派,自然活跃许多。”

“等下,你带我往哪儿走呢?”竹涧对君湖岛的教学理念不感兴趣,他看着路越来越偏,从大道变为小径,怎么看都不是一派掌门的居所。

“织房,给你领一套衣物,你如此袒露身体,师尊又是女子,去见她总是不妥。”

竹涧撇撇嘴,他本想说我觉着你这披风就挺好的,一听是女人,赶紧咽回喉咙里去,他又想到有衣裳穿,不穿白不穿,“要白的!听到没有,白的。”

“嗯。”爻楝回眸朝竹涧笑了笑,笑容的背后就是竹涧被层层叠叠包了五层白衣,里衣、中衣、外衣、两层重衣,越来越厚重的外袍裹笋一样将他裹得严严实实,最后全身又罩上一袭白绒裘,只剩半张脸露在外面。

“够白了吧。”爻楝背着织娘们对竹涧挑挑眉,唇角的弧度满是不怀好意,“如今的你纯洁若盛天山雪莲。”

话毕他转头看向其他人,周身气质又化为那位矜贵温雅的大师兄,“谢各位,衣裳钱从我名下账目划。”

竹涧:“……”

纯洁的他消停了,再不消停爻楝指不定拿出什么非人手段来招呼他。

掌门每日晨必会在瀑布前高石台上舞剑,如若右长老辰朔不曾闭关也定会在一旁弹琴伴曲。

鱼鸟驻足聆听,林间百兽静寂,草叶潇潇和鸣。辰朔又奏出一高音后,缓缓收了曲,他微笑抬首对莞月道:“爻楝来了。”

说罢他便看向来人,随即情不自禁地笑出声,“爻楝,你背后这位怎的方才深秋就如此怕冷。”

莞月收去剑锋,单手执之背于身后,她一身青色干练劲装,矫健灵敏地跃下高台,大步走到早已备好糕点的桌台前,直接就着茶壶嘴大口喝着茶。辰朔为她这不拘小节的动作眉心一皱,欲斥又不忍生气,“……莞月,你!”

“渴死了。”莞月毫不在意地背过身,一副看不见就听不着辰朔训斥的无赖样,她痛痛快快地解过渴才看向自己的大徒弟,“小楝,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