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又道:“当今天子早有旨意,每人一百亩的永业田,又怎会少得半分?倘若我有了儿子,自然也有一百亩的永业田。”
朱慈熠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倘若你儿子又生了儿子,可还有地?这阿萨姆的地,可还够分?”
被朱慈熠的一句话给问住,那汉子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大明富有四海,土地无数,自然是够分的!”
嘿的一声,朱慈熠讥笑道:“那你的孙子又生了儿子之后呢?再过上百十年,我大明百姓比之现在多出无数倍,到时候又上哪里寻土地?”
那汉子道:“我等总归会死,一旦我等死了,这永业田也就由官府收回,到时候再分配出去不就行了?再者说了,这土地够不够分,始终还是皇帝老子操心的事情,又与我这升斗小民何干?”
朱慈熠摇了摇头,又接着问道:“那敢问大叔,来当这个兵是为了啥?”
汉子虽然不明白朱慈熠为什么摇头,但是朱慈熠礼数周到,总不好当场发作,便嘿了一声道:“当兵吃粮,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以前没人想当这个兵,是因为吃不饱,现在不光吃得饱,还有饷银和补贴,再加上各种优待,自然是人人都想着当兵了。”
朱慈熠闻言,也不再与这汉子分辩,躬身作了个揖谢过汉子之后,便拉着朱靖雪的衣袖向旁边走了。
朱靖雪满脸好奇地问道:“怎么走了?”
朱慈熠道:“与他辩下去,有什么好处么?赢了,不过是辩赢了一个愚夫,输了,可就是连愚夫都不如了。”
正向前行了几步,朱慈熠忽然又驻足停了下来,对朱靖雪道:“阿姐,你听听旁边这人说的是什么?”
同样停下来脚步的朱靖雪却听旁边一人道:“我等祖上替唐皇征讨不臣,如今我等替明皇征讨不臣,这便是命啊!”
另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人却道:“大不同,大不同。祖上替唐皇征讨不臣,不过是当兵吃粮罢了,纵然有那凌烟阁,又岂是人人可以进的?咱们替明皇征讨不臣,却是替咱们这些流落在外的汉家子出一口气,那忠烈祠也是人人有份,又怎么是一样的?”
先前说话那人道:“说的也是,大唐强盛之时,咱们祖在便在这里横行,大唐没落了,咱们祖上便在这里受气,小心求存。如今中原又换了大明,比之大唐还要强盛,我等在这里的地位与之前可是大大的不同了。由此看来,这中原是否强盛,可是实实在在的关乎着我等海外之民的生息。既然天子想要这莫卧儿,那咱们就当这个兵,替天子打下这莫卧儿,纵然我等战场沙场,好歹也能享个血食,更能替子孙后代挣下无数土地,也算是大功德一件了!”
络腮胡子的汉子讥笑道:“屁的功德,想那些有的没的做甚?好好的当兵杀敌,替天子打下无数的土地,便是给那些同我等一般的海外之民撑腰,干那功德鸟事?”
这汉子的话虽粗,可是其中的道理却是没错的,朱靖雪和朱慈熠一时忍不住,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正想开口骂人,一看朱靖雪和朱慈熠的打扮,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