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孟兆祥心里暗骂不止了。
张应选这个老家伙真不是个东西啊,什么东西都找工部备案,那不就意味着什么新鲜东西都会被工部知道?
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之后,孟兆祥才道:“张部堂,您看看这些卷宗,不瞒您说,这些卷宗不及实际卷宗的万一!再看看这上面的时间,自打崇祯二十二年开始,到现在足足三年多的时间,几乎每天都有那么一两起,里面有的是读书人,更多的还是平民百姓。读书人倒也罢了,无论如何都能弄到进京的钱,可是平民百姓呢?这些平民百姓最是害怕麻烦,指望他们进京报备,无论如何也不现实。不报备,谁来保证他们的利益?若是没有人闹起来也就算了,一旦像这次的事情一样被陛下知晓,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张应选听出了孟兆祥的言外之意——崇祯皇帝这位爷就不是个老实人,有事儿没事儿就想着出宫浪上一圈,消息来源又多的是,想要靠瞒着藏着是不可能的。
还没等张应选想好该怎么回答,孟兆祥又接着道:“再者说了,工部这边每天的事情也不少吧?再加上这个发明报备的事情,您忙的过来么?”
张应选道:“那孟部堂的意思是?”
孟兆祥捋着胡须笑道:“要不然,工部在各地方衙门安插一个小吏,专门负责这事儿?不求直接到县衙,好歹到了府衙也差不多吧?”
斜了一眼孟兆祥,张应选道:“孟部堂,你这专门跑来,就是为了拉着本官下水,好一起去找吏部和户部说项的吧?”
一点儿小心思被拆穿,孟兆祥的脸上却完全没有一点儿的不好意思:“这事儿虽然被扔在了刑部头上,可是归根到底,你工部也脱不开干系,如何认定抄袭或者是没有抄袭,这事儿还得落在你工部的头上。至于皇家学院,人家那边是直接归少府的,不会参与到咱们朝堂上面来,你现在不跟着我一起去找许直,以后就有你头疼的。”
张应选斟酌着道:“那光凭咱们两个也不成啊。别的不说,皇家学院那边就得有人去沟通一番,人家不参与是不参与的,你绕过人家可不成。再者说了,咱们直接找上吏部,许直那老东西也不会同意吧?天下州府千万,增加一个人就意味着吏部要多支出一个人的俸禄,那许直能同意?吴老抠那边能给他批了银子?”
孟兆祥道:“谁说就咱们两个了?来你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先去寻了卢阁老,他会替咱们找皇家学院那边沟通。至于许直那老东西会不会同意,其实也由不得他——现在陛下在关注这事儿,整个朝堂上面都消停不了,搞不好他许直现在也在头疼。说白了,这事儿要是办成了,对咱们谁来说都是大好事一件,要是办砸了,咱们怎么向陛下交待?”
张应选嘿了一声道:“老夫还是小瞧了你个老东西!”
孟兆祥嘿嘿笑道:“承让,承让!”
……
宋应星拿着眼前的卷宗只瞧了几眼,就嘿嘿冷笑道:“这三人倒也真是好算计,倘若是换了不懂的人,只当这东西与原来的东西没甚么差别,其实里面完全还是那一套东西。”
随手在图纸上比划了几处,宋应星又接着道:“看这里,他们将这部分给精简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造出来的纺织机比原来的效率更高。至于这里,他们反而弄的比原来的更麻烦一些,如果哪个蠢蛋真将这玩意买回去,以后就等着修吧。”
卢象升放下手里的茶杯,笑道:“宋院长,现在可不是研究这东西哪里好哪里坏的时候,您得给出个意见,这东西到底该怎么界定为抄袭与否?以后再出现同样的事情,又该如何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