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依旧还觉得自己是“陈酒”。
这样旁观着一个人被缓慢替代乃至吞噬的过程,给太子长琴带来了难以忘却的印痕,这样就在身边发生的事情不由得令他想到了自己。我认为自己就是太子长琴……但我真的还是真正的太子长琴吗?
他强制让自己停止了延伸下去的思路。
那么现在,在这张“陈酒”的表皮之下,内里隐藏的又到底是谁呢?
太子长琴将深深的忌惮放到了心中。相比较于这昆仑台上飞来飞去的人间修者,或许自己身边的这个,才是更加危险的存在吧。
“无聊的场景。”“陈酒”俯视着现场中的一切,忽而有些厌烦地说道。
又来了,太子长琴的指尖微微抖动了一下,他不动声色道:“这可是昆仑派好不容易才精心搭建起来的戏台啊。”
“哼。”陈酒轻哼一声,好似一下子就褪去了之前的兴致,或者说那兴致本来就不是他的。他转过头来,看向垂手低眉的太子长琴,忽然勾起了一抹笑意,就好像太子长琴是要比在场的诸人都更为有趣的东西:“再辉煌的剧本,若是写书人突然厌弃了它,也不过是几张简陋无用的废纸而已。”
他伸出细长的手指,点了点这昆仑之巅上的众修士,“这一场盛大的除魔大会,我若不想下台,”“陈酒”轻轻笑道:“耗费了自己所有的精力的家伙们,就会成为一只只无头的鸭子,嘎嘎直叫着独自一方在舞台上乱撞,这岂非是一场绝妙好笑的笑话?”
“为什么要去迎合他们呢?”“陈酒”歪了歪头道,“谁说当正道艰难努力地凝成绳索来对抗魔道的时候,我就一定要粉墨登场地去陪他们演绎那一场正魔相斗的戏剧呢?”
“而这,又与我何干呢?”“陈酒”用一种绝对置身事外的语气冷漠说道。
“至于你,”“陈酒”点了点太子长琴的额头:“被种种东西所束缚,又因为这束缚跌落到了最低,在身处最底下的地狱之中的时候,却偏偏想要种种本来不应该为你所得的东西……”
他知道我,他知道我所经历过的事情,他知道我是谁!
太子长琴瞪大了眼,因为他听见了“陈酒”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出来的笑语,“我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像你这样贪婪的仙人啊!”
他听见“陈酒”这样轻蔑地说。
太子长琴一瞬间就红了眼眶,他体内的法力疯狂涌动起来,仙人半魂在身体中抽搐着,渡魂之时的痛苦仿佛在此刻纷涌而上,“你——”他嘶哑着声音恶狠狠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