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究其源头,就是苏夜了。
太子长琴现在也已经读懂了当初那位许筠为何对于那人念念不忘,哪怕十年已过,在那个村子里的陈家的厅堂之中,她也依旧对于曾经教导过她仅仅三月之人如此尊崇敬重,有些人,他们真的能够给另一人,带来影响一生的改变。
他抬起头,目光眺望,像是看见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如果可以,他也愿意如同那日里许筠曾经所做的一样,在飒飒之风里,躬身行礼,道一声感谢:“先生之恩,长琴永不敢忘。”
可惜,他终究不是那人的学生,因为“沈元”带来的那一点的纠葛,也没有在相差过大的情况下,让他走得更近一些。
这样的遗憾,在这次的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到之下,更为深切了许多。
他走得太过洒脱干脆。不有一丝的留念。
“如今天界百废待兴,作为曾经的乐神,在这次的灾劫之中,你也算是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如此,你可愿意留下来?”雨师商羊的声音在太子长琴的身后响了起来。
太子长琴的身形震动了一下。这种在他渡魂之间如此期盼的邀请也在不可能中化为了可能,可他终究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他没有没回话,只是不曾回头地离开了这座天宫。
他抱着自己新近制作的古琴,长长的衣袖在飞行之中被天风吹得猎猎作响,他飞过了山川与河流,飞过了葱绿的树林与无风的荒漠,他一路不曾停留,哪怕是在路过了从前恋恋不去的瑶山之侧,也未曾稍稍停下他的脚步,他不会是以后的欧阳少恭,但也不再是从前的太子长琴,他现在,就只是自己而已。
他的身影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
这里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燃放着檀香的香炉,挂有优美字体的书画,一侧的帘幕之下,床上明黄色的被褥流露出些许的颜色,忽然之间,床上的身影倏然挺身而起,像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他猛然睁开双眼,铺在那人身上的柔软的绸缎薄被掉落下来,他转过头来,锐利的眼中像是藏着两把锋利的刀子,将等候在一边躬身之人给吓了一跳。
哪怕隔了一层薄薄的帘幕,等候之人也仿佛感受到了这种格外犀利的眼神。
“陛下,”那人兢兢战战的开口询问道:“可是有什么吩咐?”
那人静默了许久,在等候之人愈发提起的心脏之中终于开了口:“几时了?”
“子时,陛下,”那人小心翼翼回答道:“钟楼刚刚敲响不久,您可还要继续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