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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不解,“之前范相公指出保衙事件的弊端,现在又怎么支持乡镇官?”

“陛下,这两者性质完全不同,保衙是私自封授的官,而乡镇长是朝廷或者州衙任命的官员,这样最大的好处,就是朝廷的管理延伸到了乡镇,现在各乡镇都有耆长,而大小纠纷都是由乡绅来管,脱离了朝廷控制,加一层镇长和乡长后,就由乡镇长来管,乡绅协助。”

范宁这个想法确实大开脑洞,让赵顼一时没有适应过来,他提拔迅速把范宁这个思路记下,又笑道:“朕需要好好考虑,范相公请继续说。”

“王相公提到的第二点便是裁减撤销虚官,这里面包括节度使、防御使、刺史、太守、团练使、别驾等等,还包括各种虚官府衙的开支,这是裁减冗官的大头,一刀下去,朝廷的俸禄开支至少减少四成,王相公的方向我同意,但手段我不同意,一刀切下去太简单粗暴,微臣很清楚,这些虚官未必稀罕这点俸禄,但他们要的是荣誉,我们要想个折中的办法,剥去俸禄开支,但要保留他们的荣誉。”

范宁走几步道:“陛下,可以在爵位上进行改革,恢复唐爵,在王以下设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每等爵位给他们封地,但这个封地是海外的土地,比如从南大陆、中大陆中的土地,在撤销虚官的同时,给了爵位,而且爵位可以世袭,然后再以海外土地给他们补偿,这样抵制的声音就会小得多。”

赵顼连忙提笔记下范宁的思路,他暗暗感叹,虽然范宁比王安石年轻,但手段之圆熟老辣,却远超王安石,王安石的书生意气还是太重了一点。

“范相公请继续!”

范宁又不慌不忙道:“王相公第三点是恢复三省六部制,这里面涉及很多问题,不是简单的合并一下就可以,关键是利益怎么调和,如果利益无法调和,那么最后只会越改机构越庞大。”

“那该怎么做?”

“办法也简单,陛下把调子定下来,一定要改,然后进行公开讨论,包括在报纸上的公开讨论,讨论上几个月,微臣想,方案就应该渐渐明朗化了,大家都有了共识,然后改革的阻力基本上就没有了。”

赵顼叹息一声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朕觉得应该由范相公来推行各种变法才对,王相公得罪人太多,很多人反对,其实都是反对他的人,而不是反对事情,最后总是弄得一团糟。”

范宁微微笑道:“陛下,大臣们都很清楚现在的弊端,也都愿意看见大宋走向强盛,关键还是利益,臣从不赞成什么改革派、保守派的说法,那样只会撕裂大宋,使朝廷陷入严重内耗,应该让大家一起参与变法,允许大家自由表达自己的意见和诉求,最大限度地求同存异,利益损失要给予补偿,利益获得则要付出代价。就像军队变法,如果不是陛下在海外利益上给了军方高层足够的补偿,怎么会推行得这么顺利?百姓们获得了免除劳役的利益,那他们就要负担起民兵训练的责任,这就是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赵顼点点头,“范相公给朕点燃了一盏明灯,朕知道下面该怎么走了。”

范宁又肃然道:“下面微臣要和陛下谈一谈西夏备战的事情,微臣需要足够的征兵权和调兵权。”

……

备战西夏一直是大宋机密,只有最高决策层才知道,范宁依旧出任河北宣抚使、讨辽使,他开始下令将河北囤积的大量粮草物资从水路向河东转移,指挥中心也从河间府转移到太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