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戚笼又回到了山半腰孤零零的那块悬石上,脸上、手背、大腿,一块块像红玉玛瑙般的鳞片嵌于其上,面色冷漠。
“你竟、真的成功了!?”
话语间,就连虞道人似也不敢置信,戚笼突然转头望了山脚一眼,远隔数十里,虞道人眼前竟出现了一条张牙舞爪、十分凶恶的无头龙尸,那龙尸伤口处,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道人心中一凛,虽然真相是一些无法入世的怪物借他之手斩了龙首,但在龙脉浑浊的意识中,他便是仇人,若非还有一龙首被镇压,亟待解救,龙孽煞气早就钻体,让他生遭百难,死收千苦,这辈子注定是一个大号的惨字!
“我说过,那少年有天魁、地罡、国印庇命,天地人三势合一,其威足能偷天换日,要想破解,只有以地破天、以天镇地,以人克人。”
“你与龙脉合一,借龙孽之力破天魁,这是其一;其二,则是要以天势破地罡,”虞道人眼珠子瞪的老大,突然扯起了嗓子:“钟吾古地自古以来便是个纲纪不存、凶煞乱走的法外之地,莫说修行中人,便是天地间的元气、灵气也只能封存于金银中,现不得形,诸位无法出世,却又欲阻龙脉被吞,如今龙脉命不该绝,有孤寡宿命者应劫而出,我有五百纸人兵将,欲布天狗食日,活人不惜命,尔等欲何为?!”
老嗓子在这一刻,竟喊出了喇叭唢呐的铁腔金调。
“阴阳失衡、五行不通、三才颠倒、九宫反复、龙煞天孽、以母为食,风沙蔽日、太阴化月,有犬东来,食月为日!”
按道理来说,在地气如此浓郁暴躁的情况下,以他的道行是断然无法驱使符兵,但一众纸人兵将却通通有了灵性似的,皮肤表面更是挤出了油光,或冷笑、或沉默、或贪婪,符阵的变化再一次超出了虞道人的演算。
‘玄天真神九噬符灵天维地柱阴山鬼宿食月大阵’
“你还缺最后一件物什——一口刀。”
哪怕戚笼人龙合一,心性无限趋于龙脉的混沌无常,也忍不住看了眼手上的大环刀。
虞道人长叹一声,“以天镇地、以地盖天,但说到底,最后还是要以人对人,我虽然不善武学,但也明白,对方天赋异禀,通体宛如一块神铁,这是传说中的天生金骨、万芒神甲,你要夺龙,必须先破他的金身,而你的刀,远未锐到这般境地。”
“我不成?”戚笼自言自语,感受着那身体内部溢出的,源源不断的精力,以及龙脉附体大幅度提升的筋骨力量。
“你不成,”虞道人重复一遍,“但有人成,事实上,黑山凶地并非传言中的能上不能下,有一人便曾一人一刀,三入黑山,她便是当年的吕阀之主,号称山海两道无敌手的吕傲侯。”
“武学往上,技近于道,越是高深的武学,就越是与天地自然的道理互相应证,对方能入凶地而不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刀术已臻至一种冥冥中不可测的地步,可搬山、可破煞、可捉星,跟这相比,天下无敌反倒是小道了,你若是能印证她的刀术,便有机会胜那少年,记住,人定胜天,这天不是老天爷的天,而是天赋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