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二人夙夜难寐,忧心忡忡,但事情已经做下,他们也不知该怎么解决。只能哀叹状元到底是心高气傲,琼关县只怕难逃一劫。
第二日一早,叶行远才刚起身,陆十一娘便已回返。她将厉校尉交到了三边总督衙门,由军法官处置,星夜赶回来继续护卫在叶行远身边。
叶行远问道:“衙门中可有人多问什么?”
陆十一娘傲然道:“锦衣卫办事,哪有人敢多嘴?军法官收了那姓厉的,先不由分说打了三十棍杀威棒,也算是向大人示好。”
叶行远蹙眉道:“按说此等大罪,怎么也得一百杀威棒才够,只打三十棍,看来西军内部还是官官相护得很。”
陆十一娘无语,军种杖重,三十杀威棒已经打得厉校尉皮开肉绽,屁股开花。真要实打一百,就算他皮粗肉厚,修有军中神通,性命也得去了半条。大人居然还嫌不足,看来他真是一个翻脸无情之人,手段极狠。
不过对于陆十一娘来说,叶行远越这般厉害,她才越觉得有依靠,因此愈发死心塌地。
叶行远又道:“此事暂且搁下,我们处置了这厉校尉,西凤关总兵必然怀恨在心,但是一时间也不会找我发难,肯定是要留到妖蛮会猎之时算总账。咱们正好趁这两个月空隙,将县中之事理顺了,做好准备。”
陆十一娘点头道:“既然如此,大人还是要尽快清点库房账目,先看清楚咱们县中有多少底子,再加上锦衣卫这张暗牌,方好打算。”
边疆小县,治政无非是钱粮、刑狱、治安几件大事,县中宁定,钱粮充足,方能图民生。叶行远接手琼关县,肯定要将这一笔烂账先清点明白。
叶行远叹道:“从秦县丞之言便可知晓,前任不知道拿了多少钱粮去填西凤关这个大窟窿,我看这琼关县还真的是一穷二白,库房倒不用期待。”
虽然不用期待,但也总得先点出来,叶行远便召了县丞、典史一起,又找来库房的小吏,取了账目,开了库门,趁着白天一一清点。
县中本有储粮仓库,不过此时空空如也,打开大门,只有一窝耗子在睡觉。阳光从门中射进来,惊动了这些老鼠,它们却也不怕人,只懒洋洋的挪开,躲入阴暗之中。
叶行远看这些老鼠体型瘦削,苦笑道:“人多谓粮仓老鼠有福,咱们这县里粮仓的老鼠却忍饥挨饿,真是可怜。”
从明面账目上来看,本县本该还有三千石杂粮,以备不时之需。不过从另一本暗账来看,这些粮食早就供给了西凤关,而且前任王知县还东挪西凑,绞尽脑汁差不多将亏空做平,只有这三千石缺口,也算是对得起后来人。
叶行远笑道:“也难为王大人如此费心,这一笔账便销了吧,也免得名不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