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叶行远倒是从从容容,面无表情。虽然是琼关县衙,但他今日在堂上品级最低,故而坐在右手最下方。
三法司的代表正面而坐,莫近山居中,左右两侧分别是韩霖与张默生,卜佥事与卢知府再次之。
莫近山身份最高,年纪也最大,看看时间差不多,便淡然笑对众人道:“今日便先开始吧?想来诸位也已经熟读卷宗,案情都很清楚,就先提审人犯如何?”
韩霖半闭着眼睛,点头道:“正该如此,早审早结,吾等也好向朝廷复命,无谓在此多耽搁时日。”
张默生微一蹙眉,似是不太满意韩霖这种态度,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卜佥事是按察使司推出来的傀儡,本身也没什么意见,自然赞同。卢知府老神在在,也没有表示反对。
莫近山看众人都无异议,便传令道:“提人犯!”
三班衙役高呼威武,便有人急下囚牢,提出阿清,拖到堂上,重重往地下一掼。只听砰然一声,阿清原本就瘦的没肉,骨头撞在青砖地面,痛得面色发白,但却咬着牙竟然忍着没有呼叫。
叶行远大皱其眉,他知道这是衙门的规矩,但凡人犯都没有什么人权。这上堂一掼本是惯例,就是要打掉犯人的气焰,也好问口供。
他在琼关县审案,这种惯例改了许多,但今日是三法司会审,公堂上作主的人并不是他,也不能出言反对。只能暂时默默忍耐,心中却在思索着日后的改进之法。
阿清原本已该杖责流放,但因为刑部复核没有通过,所以暂时还羁押在琼关县大牢之中。好在叶行远当时就曾吩咐秦县丞关照,这一段时间没吃什么苦头,身体倒还要比坐牢前强健了几分。
她匍匐于地,身子颤栗个不停,头发枯涩蓬乱,面黄肌瘦。莫近山看她形貌丑陋,心中就暗叹,各处谣言说叶行远贪图美色,才会枉法轻判,如今看来全然不可能。
之前他有所误会,这时候也有些不好意思,便轻咳一声,沉声问道:“堂下何人?所犯何罪?还不从实招来?”
阿清磕了个头,跪着挺直腰杆,沉静回话道:“犯妇阿清,因家中争执,持刀伤了蛮人怒山,伤其十余处,大人面前不敢隐瞒。”
她之前刺杀怒山,豁出命去都不要,原以为必死无疑,不想县尊给了她一个轻判。这些日子在牢中日思夜想,心情倒平静许多,答话也比以前有了条理。
“大胆!”韩霖听她回答,横眉竖目,猛的一拍惊堂木道:“好个刁妇,竟然敢避重就轻,藐视公堂?真当这堂上刑具都是摆设?莫大人,依本官看来,当重重用刑,先打了这刁妇的气焰!”
莫近山一怔,旋即明白韩霖的意思,阿清言语之中,丝毫没有把怒山当成自己的丈夫。原来叶行远想用这法子来为她脱罪?这未免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