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的精髓当然是甩锅推卸责任,什么脸皮是没人要的。一旦出事,严家树大招风,这些害怕自己被当成替罪羊的大学士们,又想借机再严家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一定是一群咬得最狠的疯狗。
宇文经失望的望着严首辅,却发现严首辅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下巴一点一点,竟然是又要睡着了。
以前他爱打瞌睡,这是首辅的手段,是画龙点睛的政治智慧。而现在打瞌睡流口水的他,却像是一个已经搞不清状况的老糊涂。
宇文经哀叹,告辞离去,坐在陈直的马车上,一路回返家中,一直到下车之前,这才闷闷的吐出一口血,凄然道:“严家……恐怕要完了。”
不说同行的好友陈直如何惊惶,单说严家要不要完,这时候兴州府众人根本无暇顾及。妖寇大军压境,兴州府无险可守,叶行远总要想个应对的手段。
叶行远想要保住性命,最好的办法就是望风而逃,远远离开兴州府,但如果弃民而逃,那么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经营的好名声与基业就全部毁于一旦,再也无法回头。
如果守城,又没有任何胜算,甚至无法保证多救几个子民,众多的河道是兴州府财富的源泉,却也让它的城防变得如筛子一样,什么都挡不住。
“为今之计,或许我们只有说服府中居民,一起迁徙避难。毕竟妖寇不可能久居,等他们退走,或是朝廷援兵到来,再行返乡。”陆同知小心翼翼,提了自己的想法。
众人一起摇头,这根本行不通,“且不说兴州府有多少居民,这迁徙根本坐不到,他们也不可能听信咱们的话就走。就算他们肯走,我们又能带他们迁徙到哪里去?”
附近有些丘陵,还有一个大湖,或许能藏个几千人,但是兴州府数十万人口,还有大量的商人来此,怎么可能撤得走?
“若是与妖寇谈判如何?咱们给他们一些赎金,免了他们攻城!”欧阳紫玉虽然觉得憋屈,但是江湖人物就会有这样的想法。
青妃长叹,“如果可以这样,倒也罢了。但是妖寇一向背信弃义,又怎能相信他们?而且大人如果私下与妖寇谈判,就算是保住了兴州府,也绝保不住自己的官位了。”
朝中的大学士们大概会喜出望外,这种把柄捏住,他们就随时可以整死叶行远。或许他们就想逼得叶行远出此下策。
叶行远凛然道:“如果能救兴州子民,我又何惜头上乌纱?但是妖寇就算拿了钱粮,一样还是会来攻城的,他们可以拿到全部,何必只拿一部分?”
他这话真心实意,胸中的宇宙锋拼命震荡,好久不见的天命陷阱又来了。
明知是陷阱,叶行远仍然要一脚踩进去,他现在是一府的父母官,实在不可能放着这几十万条性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