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龙叟暗算,到胖掌柜中箭断腕,统共不过一息的光景,谢允连眼都没来得及眨一下,已经呆了。
半晌,他才低声道:“花?难道是‘芙蓉神掌’花正隆?”
胖掌柜面色青白,人不由自主地哆嗦,两排牙不住地往一起撞,却还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还有人记得我这老东西,幸……幸甚。”
九龙叟一条腿畸形地垂在一边,差点疼晕过去,死狗似的在地上喘了片刻,浑浊的双眼中竟又清明起来,闻听“花正隆”三个字,他目光闪烁,一只手便要探入怀中。
忽然,他面前有雪亮的刀光一闪,九龙叟的瞳孔只来得及一缩,还没缩到位,本人已经成了个“无头叟”,大好头颅叽里咕噜地滚了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赶到的周翡微微一错身,避开溅出老高的血迹,皱着眉扫了谢允和纪云沉一眼,真是不知道这俩嘴炮玩意到底有什么用。
方才被周翡一个人堵在客栈外面的青龙教众终于破开木门,还没来得及往里冲,就跟九龙叟单飞的脑袋打了个照面,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不留神,让门槛绊了个大马趴,然后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起来,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有这么个带头的,门外的青龙教众顿时鸟兽散,转眼间跑了个干干净净,徒留一堆血迹,自三春客栈门口绵延到了长街上。
方才被打斗声惊动,纷纷闭门关窗的商贩与人家又重新把窗户支了起来,往来过客没事人似的重新走动,所有人似乎都习惯了这种场面,仿佛地面上那一滩不是人血,是狗屎――除了小心别踩一脚,再没有别的值得留意之处了。
胖掌柜花正隆踉跄着往旁边一座,纪云沉连忙上前帮他止血包扎。那角落里被点了穴的小白脸见众人都十分繁忙,没人搭理他,便自行冷笑一声道:“芙蓉神掌,南刀……哈哈,真不愧是北刀传人,哪怕成了个废人,也有一帮狗腿子上赶着保你……”
他话没说完,周翡已经一晃身就到了他面前,抬手便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倘若那小白脸的脖子再细一点,非得让她这一巴掌将脑袋周下来不可。那一边白白净净的脸顿时肿起老高,细条瓜子脸成了一枚倒放的橡子!
周翡不轻不重地说道:“再喷粪就割了你的舌头。”
谢允忙道:“不错,这位兄台还是赶紧闭嘴吧,她真干得出来!”
那小白脸狠狠地盯着周翡,目光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纪云沉替花掌柜止了血,叹了口气,回头冲周翡一揖到地,又抬头在客栈中环视一圈,冲众人说道:“纪某人连累诸位了,实在百死莫赎。”
小白脸冷笑,橡子脸妨碍发挥,笑得嘴有点歪,然而此人真是一条天生的贱骨头,拼着挨割舌之刑也要说话讨人嫌,仍不肯消停,说道:“你们扣下我无所谓,我不过是青龙主座下一条会摇尾巴的狗,可你们杀他的九龙叟、破他的翻山蹈海阵,公开打了他老人家的颜面,此事可就不能善了了,今日在这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了!”
纪云沉转过头来看着他,叹道:“阿沛,你现在这样,要是给你双亲见了,心里不知要怎么难受,别再糟践自己了。”
那小白脸听见“双亲”二字,简直要当场犯病,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脖颈子上的青筋暴起好悬有一寸高,倘若不是穴道被制,大约能跳起来咬人,大声道:“你还有脸提我爹娘!你……”
他话音没说完,地面突然无端震了起来。
满大街支起的门窗就跟排练好了似的,齐刷刷地关了回去,方才还人来人往的街上眨眼就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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