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红衣察觉端倪,与本座何干?”
巫释天斜眼瞟向张永夜,浑身高贵冷艳的气质十足,与刚才裴红衣娇羞温情的模样反差非常强烈。
她明知张永夜遭到天道之力反噬,伤势严重难以行动,故意加快脚步让他追。
“本座从来不打算向裴红衣隐瞒身份,只有你想欺瞒她而已。”
张永夜摇头:“不,你也帮我隐瞒师姐了,不然你不会跟她说你是系统。”
“这一点我要谢谢你,幸亏你没有向师姐摊牌,否则她肯定接受不了现实。”
“哼。”
巫释天负气道:“少自作多情了,本座没向裴红衣摊牌,自有本座自己的考虑,才不是因为你!”
张永夜诧异:“我有说你是因为我没向师姐摊牌吗?”
巫释天:“……”
略作沉默后,她恼羞成怒,脚步愈发加快。
张永夜不得已,同样加快脚步紧随其后,遗留在他体内的天道反噬之力被剧烈动作刺激,顿时四处乱窜,狠狠切割经脉肺腑,大量鲜血从他口中溢出。
巫释天原本确实想抛下张永夜,可余光注意到他佩戴的黑色斗篷被血液染红,内心竟感到几分不忍,下意识将速度放缓。
“巫释天,既然你也不想告诉我师姐真相,那你就不该频繁接管她的身体,时间一长,我师姐迟早会发现。”
巫释天正对张永夜产生不忍心理,听闻此言停下脚步,回头用充满厌恶的眼神瞪向他。
“那本座该怎么做?永远呆在暗无天日的精神空间中,过着囚犯一样的生活,眼睁睁看着你对本座的转世之身卿卿我我甜蜜恩爱么!”
张永夜没想到巫释天会这么大反应,一时间被质问住。
想了想,他温声细语商量:“我并非永远不让你出来,我答应过你,一年之内绝对会帮你复活,为了我师姐,你只需忍过这一年时间,等我把你复活后,你想做什么要去哪里,我都不会再插手过问。”
巫释天深吸一口气,时至今日,她依然想不通张永夜究竟哪里来的信心复活自己,关键自己还真就信了他。
“狗贼,本座是与你达成协定,但本座不是你的囚犯,你没资格干涉本座自由。”
“从今日起,本座每天都要出来两个时辰,做一切本座想做的事,你如果不想被裴红衣发现,就自己想办法隐瞒她。”
说完,巫释天再不多看张永夜一眼,兀自大步离去。
张永夜没办法,只能压下体内的伤势剧痛,亦步亦趋紧紧跟在她身后。
巫释天接管身体后没有丝毫修为,随便一个街头无赖都能对她造成威胁,张永夜不把她看紧点不行。
……
“卖糖葫芦喽,五文钱一串。”
“正宗的柳州螺蛳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望江茶楼说书,天宗张仙师怒斩镇北王世子,都来瞧一瞧听一听。”
“……”
昭煌城不愧为千年古都,沿街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新奇事物令巫释天看的眼花缭乱。
自上一任巫族圣女被剿灭,巫释天时隔四百多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行走在人世间,内心的孤独无法言喻,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有趣,可一下子接收大量陌生事物,起初的新鲜感很快便过去,转而被无边无际的怅然替代。
她不属于这个时代,曾经相识的故人,早已泯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唯有仇人不知所踪。
“天大地大,本座何去何从?”
巫释天深知眼前的繁荣景象容不下她,一旦暴露巫神的身份,漫山遍野全部都是要取她性命的人。
但是,又有谁知道,在一千年前的那个辉煌大世,“巫神”二字代表了何等的尊贵神圣?
“本座一直想复活回来报仇,却没有想过,就算成功报完仇,本座又能如何……”
巫释天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她曾拥有过一切,也失去过一切。
然而即便在她拥有一切的那段漫长岁月中,她也只是坐在九天之上,与天道相伴,澹看人世间沧海成桑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宛如一口没有波澜的古井。
她太高贵了,高贵到其她先天神灵只能给她当奴仆,万物生灵以她为信仰,日月星辰因她而运转,海水因她而潮起潮落,四季因她而变迁。
巫释天明白她报仇成功之后,必然又是要回归那段古井无波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