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缓缓摇头,满脸写着想不通。
“得,真见鬼了,哈哈。”赵长安一屁股坐下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吧?让我遇上一回!”
书生仍皱着眉头沉思,老赵只好接着絮叨,“我记得我把灯放地上,是刚从地道里钻出来的时候吧?唔……好像刚走了两步,还是一步都没走的时候?那也不对啊,洞呢?地道呢?都哪儿去了?要这真是刚才走过的地方,那前面就都走过了,后面这我们刚刚走来的,都没有出地道那个口啊?是地道丢了还是我们丢了?”
赵长安说着又拉起了书生,往前走了五步,又回到那有刮痕的石墩往后走了五步,皆是一式同样的石墩,同样的漆黑雾气和平静水面。
“这其实看起来每一步都是一样的……这不会是个大圈吧?”闭上一只眼瞄了瞄,“这看着挺直一条路啊……不过也就能看三块石头,也难说。你说这要是个圈,是从哪里开头的?我也不是一直盯着地上来着,非要说,这也有可能不是第一次回到这个石头这里……你说咱们是走了几圈了?不会其实已经走了几十几百圈都没发现吧?那要是再闹鬼一点……不会咱其实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吧?”
“不该。”书生仍皱着眉,“所谓鬼打墙,大多是障眼法。若为回环必有首尾,凡有入必有出。”
“你是说咱没留神,看漏了?”赵长安搓着下巴,“好家伙,这障眼法也太能障了吧,那么大个洞口都给障没了?虽然这黑漆漆的又这么大雾吧,你书生眼神不好,我也不能这么瞎啊?”
书生都没顾得上抗议老赵夸他瞎,仍在努力回忆各种迷宫迷阵的作法,想不出这是何种套路。方才地道里的灯影都把书生吓得够呛,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里竟没让他发抖,是因为不知阁所在地碰巧也是利用水面常年的大雾来掩藏路径的。“只是雾沼意在拒人,不在困人,不该有鬼打墙啊……”
况且不知阁的雾沼原是天然,不过加以利用,已属上古遗存,远早于木冶大师的木铁铜林。木冶此人,奇想百出,常如脱缰野马,无人能猜其所想,作品种类数量之多,即便不知阁也清点不齐。若这雾湖也是木冶的作品,那莫不是他在不知阁见了雾沼后,受启发做了这新作?那他又会给这雾气“锦上添花”什么新机关?
赵长安见他沉思,也不深问,又想起一个新问题,“我记得我们刚来的时候是没雾的吧,走了没多少忽然就起雾了,对不对?这明显是故意的吧!”
“这雾确实不寻常。”
“这就说不通了啊,刚才那个全是石头的地方,又留门又留灯的,临走还给咱打包一个,”老赵扬了扬手里的铜灯,“咱不是猜是设计给主人家走出去看林子里抓了什么人用的吗?那这回来一路咱俩应该算是伪装成自己人了吧?走那地道也确实什么机关都没有,就直接出来了,都挺好的啊,后来凭什么突然放雾出来?说翻脸就翻脸啊?是什么地方没弄对,让这鬼地方发现了咱俩不是主人家了?刚才不是都挺乖的吗?怎么就突然开始整人了?”
吴阁主立刻便跟上了他的思路。赵长安此人思绪看似天马行空,但他凭直觉提出的问题往往一针见血。他二人是作弊停了木铁铜林走进来的,在石阵中又顺利点了灯开了门,若这宅子要拒人,何必此时这才突然又开了防御机关,不是多此一举吗?大雾也好鬼打墙也好,都要不了人命,只能困人,但要困何必又何必故意放任他们走到此时?骗进来再困?宅内机关再精巧也不过区区一件死物,又不是真的鬼怪,还能先虚晃一枪再关门打狗这么神机妙算吗?
“如此看来,”吴阁主终于又摸出了扇子,“行差踏错引动机关的只怕不是我们,是虚贤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