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面具唇边带着笑容。
“先生您可以称呼我为……王将!”
糕点滑落,掩藏在那下面的不是手枪也不是匕首。
而是一对黑色的木梆子。
侍者轻轻地摇动那对梆子,摩擦它们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些声音扩散开来,传到路明非的耳朵里。
仿佛一座生锈的百年大钟开始运转,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眼前的画面变得极为破碎。
黑色……黑色的土地。
白色骑兵团……铺天盖地的骑兵团从世界的一端延伸到另一端。
他们提着剑刃冲锋而来。
白色要吞没这个世界……
他又像是看到了世界最深的黑色,那些东西所到之处,遮天蔽日,盖住了天地间所有的光。
他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梆子声敲碎了他的全部思考。
无数记忆硬生生地往他脑袋里面挤,那是另一个人的记忆。
他的腿断了,只能在地面蠕动。
有猩红的长枪刺破了他的心脏。
他无力地匍匐在地面上,拼命地往前爬。
他以为爬到这条黑暗隧道的尽头就能查出记忆的真相了。
可他爬进苍茫的空白里。
他似乎躺在手术台上,很多人围绕着他,窃窃私语。
很多人,那些人都在看他,眼中是不怀好意。
他们中很多人路明非都认识,但叫不出名字。
金属灯光照在他裸露的身躯上,各色的液体在细长的玻璃管中冒泡……
脑袋出奇的疼痛,要裂开了一般。
路明非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蚕,被茧壳死死地束缚住。
他闷地喘不过气来,伸手出去希望扶住墙壁。
可这里的一切都是混沌的,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对的,还是我的乖孩子,站在那里不要动。”
路明非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了很多片段。
梆子声在敲击,他跟被念了紧箍咒的孙猴子那样痛苦不堪。
可是再痛苦也还有一点意识。
他靠着这一点意识顽强地扒开了自己的脑壳,在缝隙里面找到了属于他的一丝记忆。
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aibo,站起来。”
这声音短暂地刺破了梆子声,让他的大脑恢复了一些清明。
他的眼球充着血色,一片通红。
“暴怒”毫不犹豫地朝前刺了出去。
“去你妈的!谁是你的孩子!”
时间零!
血红的瞳孔变成金黄色。
路明非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本以为梆子声是对方的言灵,这侍者又自称王将,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猛鬼众的头领。
本应该是非常难缠的对手。
但“暴怒”连一点阻碍都没遇到就将王将的胸膛穿透。
呼吸声瞬间停止。
这个令绘梨衣都忌惮的混血种在他手里一招都没撑下来。
路明非有点不可思议。
破了他那梆子声的言灵后,他好像便没有任何战斗力了。
猛鬼众的首领这么弱?
但是他没有时间多想。
绘梨衣正像一具没有生机的木偶那样呆呆地站着,眼里流下血一般鲜红的泪水。
王将死去,梆子声停止,绘梨衣也软弱无力地倒了下来。
路明非紧紧抱住她往后坠倒的身体,搂着她往餐厅后门奔去。
他没有继续乘坐电梯,而是从楼底一路疾步。
外面在下雨。
冰冷的大雨跟子弹般打在他的头顶。
一直缠绕他的幻觉直到现在才渐渐停止。
他双手按在酒德麻衣提前准备好的那辆车上,剧烈喘息。
精神类攻击?
他一边把绘梨衣抱进车内一边回忆对方的攻击手段。
这大概是他遇到过最难缠的对手之一。
那攻击根本不是对着他的肉体发动的。
而是大脑!
他的大脑被激起了深处的某种东西,潮水般的记忆差点压碎了他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