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邦达列夫先生为他们打开了一条前往人世间的通道,这些人就会丧心病狂地除掉与自己竞争的对手,踩着他们的尸体逃离这个鬼地方。
良久,假的奥金涅茨回复了平静,不再大声咆哮,只是冷冷地笑望布宁众人。
“先生女士们,你们以为你们每个人都是原来的自己吗?”
这句话说完,客人们惊悚地相互注视。
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人群猛然间散开了,每个人都本能地抓紧了手中的武器。
“这是离间计!别信那家伙的鬼话!”马克西姆大叫,“在座各位都是老朋友了!老朋友怎么可能认错彼此?”
这番话倒是得到了在场不少人的认同,原本有些分离的团队又慢慢拢靠在一起。
见此,假的奥金涅茨依然冷笑:“你们真的把自己的全部过往记得一清二楚?长达百年的人生,一个人到底能记住多少?是不是有些事已经很模糊了?十几二十岁时候认识的同学、姑娘怎么想都想不清楚了?”
众人听完奥金涅茨的质疑皆是愣了一下,他们的表情流露出疑惑,似乎真的去回想自己的曾经了。
“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因为当你第二次踏入的时候,河里的水已经不是之前的水了,只不过河道还保持着当初的模样。”
奥金涅茨说出的话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众人耳边回响。
“你们这些牧羊犬也是一样,每一天早晨你醒来,昨天的你就死了。你认为自己还是昨天的自己,那只是记忆在跟你开玩笑,而且记忆这种东西复制起来比任何事都要简单,尤其是你们这群老人的记忆。”
“仔细想想吧,你们中每个人都使用过主人的血清,诚然血清让你们返老还童,可在那个过程中你们每个人都得神经错乱了是不是?那时候就是你们最容易被替换掉的空隙!”,
假的奥金涅茨微笑道:“你们中虽然还有一小部分是当初的本体,但这是因为那些人足够强韧和贪婪,至于那些早就对生命丧失欲望的人,已经被替换过了。”
路明非沉默着听他讲述。
他曾在楚子航的口中听过同样的话。
人脑是一块容易消磁的旧硬盘,当你治好的过去创伤,跟你曾经最讨厌的人和解,那样的你还是你么?
他忽然有些迷茫,自己的过去也很难记得清楚了。
脑海中对于儿童时期的记忆貌似是真实存在的,但经过假奥金涅茨这么一说又像是被人为添加的记忆。
他记不清自己的父母是在哪一年离开的自己,也记不清为什么自己的父母小时候带他在哪座城市定居。
而且最奇怪的是,明明卡塞尔学院那些人都说他父母是S级血统,他的叔叔却是一个地道的普通人。
龙族血统这东西,一般都是从祖上开始传下来的。
不可能会出现某一代兄弟两个一个是混血种一个没有混血种的情况。
为此,路明非甚至怀疑过他父母是后天人工制造的混血种,但总觉得这个答案离真相还差了一点。
现在假奥金涅茨的话似乎能解释得通他父母与叔叔还有他的关系了。
但眼下的他并无这么多思考的时间。
他提着双刀,静静地注视着假的奥金涅兹,等待有某个合适的机会以雷霆之势把这个带头的制服。
“是的,我亲爱的奥金涅茨,可生命并非你说的那么虚无空洞。”
布宁轻轻抚摸着克里斯廷娜的长发,呢喃道。
“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时刻,你爱着某个人,那就是你活着的证据了!”
他按下了墙上的按钮,列车上传来炮弹上膛的声响。
黝黑深邃的炮口从列车两侧探出头来,瞄准了那帮“备份产品”。
路明非扭头看了看有那么几门对上自己的炮口,又看向布宁。
“所以这才是你的计划?除了你和你女儿,其他人都要死对么?”
列车上安装武器肯定是布宁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但它们瞄准的人不仅是那帮“备份产品”,还包括了他们这些“客人”。
布宁依旧凝视着怀中的女儿。
“对不起了路先生,你救了我们一命,但今天只要有一个活人从这里离开,我和克里斯廷娜就必须一直逃,直到逃到死的那天。”
“你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全身而退,哪怕是和我们一起。”
布宁苦笑:“因为我知道即使我做完了工作,老板也不会允许我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