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本是忍着进了家门,才与毓溪亲昵说话,他在乎外头对妻子的闲言碎语,却忘了家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侧福晋,此刻被撞见,不免有些尴尬。
李氏眼下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硬地愣在原地,满心祈求四阿哥不要拂袖而去,不要令她难堪,就足够了。
“太后赏下几串十八子,你和福晋一同去挑吧,我书房有几件事要忙,也不在家用午膳,一会儿还要出门,不必惦记我。”胤禛心里烦且乱,可额娘早已教导过,他若对后院之事当个甩手掌柜,所有人都只会恨毓溪,他不能顾不了毓溪,还要再害了他。
“是……”李氏的心砰砰直跳,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光景。
毓溪也跟了上:“就要做春衫了,一会儿命他们将小样送:“你们挑吧,若有喜欢的料子寻不来,问宫里要也成,偶尔撒个娇,额娘才喜欢。”
毓溪和侧福晋皆称是,目送胤禛往书房去后,才一同回正院。
“福晋,我、我只是……”李氏不愿得罪人,硬着头皮说,“听闻您和三福晋的事,担心您受欺负,才迎出来,没想到四阿哥这会子会回府,请您千万不要误会。”
毓溪温和含笑:“不误会,自己家里,都自在些才好,走吧,我渴了。”
侧福晋忙道:“过几日,家里要送明前茶:“替我多谢大人和夫人,总惦记着四阿哥喝茶的事儿,额娘那儿也爱好差,到时候你我一同送进宫里去。”
侧福晋倒是冷静:“大格格还那么小,不如留妾身在家伺候大格格,娘娘和您都能安心喝口茶。”
毓溪笑道:“是啊,念佟太小,爱啼哭,不宜常进宫,但之后贵妇人们的游园会,最是不怕热闹的,我们带上念佟一起去。”
侧福晋心里终于踏实了些,欠身道:“是,福晋,这会儿先伺候您喝茶吧。”
毓溪的确渴了,带着侧福晋去暖阁坐下,喝了茶,便选料子选手串,再说些宫里宫外的事,不久后,命下人将手串送去宋格格屋里,因是太后赏赐,命她自行朝着紫禁城谢恩,不必过太后赏的,她还高兴了一阵,谁料这会子李氏竟在福晋房里,还跟着一同选春衫料子和手串,宋格格顿时就恼了,认定是将剩下的丢给她,居然还要她去屋檐下朝着紫禁城磕头。
“格格,您别恼,四阿哥在家呢,若得知您对太后不敬,岂不是要生气。”婢女劝说宋氏道,“还是去屋外磕个头,晚辈给太后磕头,不委屈。”
宋氏眼珠子一转,抓了手串匆匆下地,急着要找鞋,一面又命婢女取风衣来,自己则对着镜子抿整齐发丝,待身上裹严实,就匆忙来到去四阿哥书房的必经之路。
时下寒风凛冽,丫鬟冻得脚趾头生疼,担心道:“格格,您要见四阿哥,不如去书房,这里太冷了。”
宋格格没好气地说:“我才不去书房呢,一会儿福晋又有话责备我,虽然家里说了书房不能随意去,可没说这路上不能随意停留,那姓李的不也成日堵在路上勾搭四阿哥。”
要说她在这儿吹冷风拨如意算盘,胤禛还没被打扰,毓溪在正院暖阁里就听见响动了,可她不做声色,还命青莲将念佟抱来,一块儿逗着玩上半天。
这个时辰,宫里一样也起风了,七阿哥和八阿哥带着各自的福晋到各处行礼,七阿哥两口子从钟粹宫退出来,就该离宫了,可才拐出东六宫,就见不远处,八福晋夫妻俩站在墙角下,还以为是在等他们一同出宫。
然而到了八阿哥身后,才看清他僵硬的身影,还有一旁不安又无措的年轻福晋。
“七阿哥吉祥,七嫂嫂吉祥。”八福晋虽茫然,礼数并不怠慢,行礼后落在丈夫身上的目光,依旧彷徨得打颤,很轻地说着,“八阿哥,七阿哥和福晋过来了。”
胤祐已走到弟弟身旁,问道:“胤禩,你是在犹豫,要不要去拜觉禅贵人?”
八阿哥回眸,通红的眼睛里,盛满了不甘心,只是垂下脑袋,没说话。
胤祐四下看了看,对弟弟说:“要不就去试一试,不然你杵在这里,你我都杵在这里,该惹人怀疑了,再胡乱编排些什么话,你我顶多受几句指教和责备,觉禅贵人往后在宫里才更为难,要落得一个刻薄你的名声。”
八阿哥凄凉地一笑:“偏偏她不在乎,连被人说刻薄也不在乎。”
胤祐劝道:“才新婚,你别吓着弟妹,有什么事,回家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