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安颜的身影,不只有温宪瞧见,跟着姐姐上车的小宸儿也看得清清楚楚。
但姐姐表现得端庄得体,未流露出半分情绪,她也不敢贸然造次,直到车马缓缓远离紫禁城,才开口提起。
温宪轻轻一叹,小大人似的说:“天知道他为什么在那里,若是他那个爷爷安排的,倒也罢了,万一是他自己想来送我,回头叫佟国维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顿打。”
小宸儿不服地问:“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佟国维不乐意大公子与姐姐有往:“佟国维连四哥都看不上了,我若非有皇祖母撑腰,他必定一辈子都不会再让舜安颜再见我,他看不上永和宫。”
小宸儿恼道:“他顶好有命看到那天,横得什么劲儿,谁还指望他看得上。”
温宪很是惊讶,好奇地问妹妹:“你这小丫头,嘴上这么厉害的吗,难道在额娘面前娇软柔弱,都是装出来的?”
小宸儿倒是很明白,应道:“这是两码事,在家被阿玛额娘娇惯着是我的福气,外人若想以此来欺负我和家人,那可不成。”
温宪很是欣慰,搂过妹妹狠狠亲了一口:“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咱们永和宫的姑娘,可不是好惹的。”
话虽如此,舜安颜夹在中间的为难,姐妹俩也很是体谅,知道他的不易。
温宪气呼呼地说:“佟国维对他太过严苛,自打启蒙至今,早晚练功、日不释卷,稍有不满意,轻则训斥、重则鞭打,好好一个孙儿,跟奴才似的调教,那老东西真真坏透了。”
小宸儿想了想,说道:“姐姐心疼大公子,才这样厌恶佟国维,但近是靠他的天赋与勤奋,多多少少,也有佟国维的心血在其中。”
温宪没好气地说:“我骂我的,骂得狠了,你拦着我就是。”
小宸儿笑道:“姐姐发起脾气老实话,我平日里横行霸道,甚至和老九他们大打出手,还总欺负小十四,是不是看起来十分的面目可憎,你若不是我的亲妹妹,你会怎么看待我?”
“那怎么能知道。”小宸儿率直地摇头,“我可想象不出来,反正我喜欢姐姐,什么都喜欢。”
温宪嗔道:“你这抹了蜜的小嘴,难怪能哄额娘高兴,那……三嫂嫂呢,董鄂氏那样张牙舞爪的,你就十分厌恶,我若不是你的姐姐,你也会嫌弃吧?”
小宸儿毫不犹豫地说:“怎么能一样,三嫂嫂没事就挤兑我们四嫂嫂,她是看不惯四嫂嫂人缘好、名声好,不仅如此,还总漫天扯谎颠倒是非,从不做好事。”
温宪指了指自己:“我呢?”
小宸儿说:“姐姐淘气是为了哄皇祖母高兴,和九阿哥不对付,也是他们先欺负我们姊妹,至于小十四么,额娘都不在乎的事,外人多嘴什么?”
温宪觉得有道理,但还是好奇:“他们人人都怕我,真的不是因为我面目可憎?”
“姐姐生得那么美,像仙女一样美。”小宸儿羡慕地说,“都是阿玛额娘的女儿,我怎么就不如姐姐?”
温宪笑道:“胡说,咱们俩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吗?”
小宸儿早就猜中姐姐的心思,笑眯眯地说:“姐姐放心,别人我不敢说,在大公子眼里,姐姐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姑娘。”
温宪脸红起来,使劲揉搓妹妹来掩饰自己的害羞,姐妹俩嬉闹着,很快就到了乌拉那拉府门外。
因今日不少王妃命妇铺张了些,但各府宴请皆是这般排场。
且这条街本就属于乌拉那拉府上,平日里非城中要道,附近也多是官宦宅邸,并不会给普通百姓带去太多麻烦。
加之引导有序,一切不慌不忙、秩序井然,青莲搀扶公主们下车时,都不禁念叨:“宫里选秀,都不见这么齐整的,夫人能教养出咱们四福晋这样好的品格,也就不奇怪了。”
温宪笑道:“青莲姑姑,你眼里还能有比四嫂嫂更好的吗?”
此时,毓溪领着家中大侄女迎了出:“嫂嫂,我今日一定给你长脸,回头要告诉额娘我有多听话,下回额娘就能真正放我出宫玩一趟了。”
毓溪愣了一愣,明白过来后,嗔道:“原来你没打算今天玩个痛快,是想着下一回?”
温宪狡黠地笑着:“可是今天那么多伯母婶婶在,我不能丢皇祖母的脸,嫂嫂,我也是真心老实的。”
毓溪说:“伯母婶婶们,哪个不知道你的脾气,她们巴结皇祖母,特地了算。”
温宪大喜,跟着嫂嫂就要进门,冷不丁想起随驾而来的舜安颜,她驻足回头,只见他和其他侍卫一并站在门对面,仿佛随时待命护驾。
虽然那些侍卫也从八旗子弟中来,可总有门户高低之分,到底是谁把他塞在其中,又要来膈应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