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溪的意思,胤禛立时就明白了,可那样的场面太残忍,十四还那么小,万一弄巧成拙,没能让弟弟有多少触动,却吓着他,该如何是好。
带着这份烦恼,胤禛来到书房,与顾八代在门前相遇,不论如何要先安下心来念书,可他到底年轻,太多的事堵在心里,面上就藏不住了。
下课时,顾八代询问道:“四阿哥可有心事,恕老臣直言,您今日颇有些魂不守舍,若是明日应对皇上也如此,只怕要惹圣上不悦。”
胤禛大方地道歉:“是我失礼了,请先生多多包涵。”
顾八代道:“老臣只愿四阿哥活得自在潇洒,但您毕竟是皇子,身在朝中,万不可御前失仪。”
“多谢先生。”
“那么,老臣告退。”
“顾先生……”
胤禛留住了顾八代,犹豫一瞬后,便将方才与毓溪商量的事说道:“四阿哥能想到将来,以您的年纪,已十分了不起。一来您重情义,二来您有自己的抱负和野心,哪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该争的,也当各凭本事”
胤禛道:“先生言重了,我们都是皇阿玛的儿子,若说争的爵位俸禄,又能差些什么呢。”
顾八代说:“老臣认为,既然四阿哥已经意识到,不能为将来积怨,那么眼前任何一件小事,都值得您谨慎对待。十四阿哥年幼,他所见的山便是山,水便是水,正是事事都要求个明白的年纪,只要您真诚相待,便不会有错。待有一日,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十四阿哥就不会再用这些事来打扰您,兴许那时候您会感慨,还是小时候简单。”
胤禛恍然大悟,他何尝不是从孩子来的,胤祚死的时候,他无法接受皇阿玛的处置和决定,如今却早早预料了朝廷对十一阿哥的交代,甚至在心里替皇阿玛替朝廷做出解释。
那么总有一天,胤禵会长大,从此对待一切轻轻拿起、轻轻放下,再不记得他小时候,成天都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四阿哥?”
“先生,我明白了。”
胤禛抱拳作揖,顾八代不敢受礼,师生之间接着商量了几句后,他亲自送先生出门。
这日傍晚,永和宫膳厅里,德妃正在等去宁寿宫向太后请安的儿子们回来用饭,没把小家伙们等来,先见到了从宫外来传话的小和子。
想到毓溪正安胎,德妃心中不安,但克制地问:“这么晚了还让你进来,有什么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