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益德默然不语,只是松开手中铁甲,缓步蹈水向东,而一刻钟后,此片芦苇荡左近,却是只余一人而已。
周黎怔怔望着水面,许久不动也不言,然后忽然回头:“足下是何人?”
“河南都尉,河内司马懿是也!”随着周黎一声质问,河堤之后,忽然闪出一个光着膀子满身血污还披散头发之人,其人来到岸边,捡起那柄怪异长矛,遥遥相指,报上姓名。“你便是张益德吗?!”
周黎一言不发,光着膀子一瘸一拐从河中转身走上来,临到岸上又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断矛来遥遥相指对方,方才一声冷笑,放声而对:
“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河内儿也敢裸衣斗我张益德吗?!”
……
“及司马懿出河南都尉,战淯水,遇张飞,飞奋勇向前,破七营,斩四将,擒一将,燕军破胆,至于懿营前,飞只单骑,而满营皆不敢动。及刘备复至,情势愈危。懿羞愤难平,遂卸甲割髻,裸衣号令军前,亲突阵向南扑备中军,乃大胜。待全军往逐刘备,独懿寻张飞不止,并得飞洗甲于水中。二者一时皆裸衣,激斗于淯,飞负创七处,渐不支,为懿杀之于水。唯岸流激烈,竟不得尸。”——《汉末英雄志》·王粲
第二十二章 今逢四海为家日
宛如沙滩上的堡垒难以抵挡海潮一般,在时代浪潮的拍打下,这场被所有反抗势力寄以厚望的反抗行动也只是在一天之内便被彻底粉碎。
事到如今,双方的实力真的已经不成比例了,更何况还有新生政权的奋发与老大帝国的积重难返,相对而言,刘备与张飞的努力显得格外可悲。
某种程度上,或许真就如同远在洛阳的燕公公孙珣一厢情愿的那般,刘玄德是见到汉室再无回天之术,他自己也全无雄图霸业的可能,便干脆用自己的方式尽量配合燕军,用一个最简单最干脆的结局来了断一切,也算是偿还了几分昔日恩义。
当然了,这种事情刘备不亲口说出来是没法确定的。
午后时分,淯水西岸战场上,已经奠定胜局的燕军的部队全都在以一种奇怪状态缓慢向南搜索,很显然他们是在寻找那个唯一也是最大的战果——汉左将军领荆州牧刘玄德本人。
但是很可惜,可能是死伤的将领太多,导致了燕军部队建制的混乱,也可能是刘备军殿后的李通再度上演了一出惨烈的殿后死战,所以从中午开始的搜索始终难以见到成效。
而等到司马懿带着张飞的蛇矛赶回,李通的首级为姜囧所获以后,这种情况更是发展到了一种极致——全军上下宛如发了疯一般四处搜索,从河畔到周围的村落,从芦苇荡到枯井,好几万人眼中就只剩下刘备一人而已。
当然了,随着地毯式的搜索始终无用,渐渐的,结合着俘虏提供的情报,燕军终于大略确定,刘备应该是负伤逃走了,此时说不定已经逃回了邓县,甚至是襄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