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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消在两年前,海涛在王景弘面前,连个响屁也不敢放。不过这时王景弘迎出了御马监大门,正不断地点头哈腰,对海涛十分恭敬。

王景弘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材精瘦,去年出海回来、脸被海风吹得更黑了。他的面相乍看有点怪异,细瞧之下五官面目却总体都很端正;只是他的五官细节之处异于常人,如他的嘴唇中间厚、两边薄,十分突兀。

“海公公里边请。”王景弘弯腰做了个手势。

“不了,不了。”海涛摆手道。他接着沉吟了片刻,着实有一点犹豫,但终于还是伸手进袖袋,把那只木船模子掏了出来,递给王景弘,“郑和让咱家给王公公的。”

王景弘双手接住。

海涛作势要离开,却忽然转头道:“对了,郑和言、若王公公不便拥有此物之时,便可给侯显。又言咱们阉人没法传香火下去,事情却要传下去……郑公公心里还放不下大事哩。”

海涛当然不好说、你如果性命不保就给侯显;他稍微改了一下郑和的原话,以免太过刺耳。

王景弘拜谢,抱拳道:“恭送海公公。”

……王景弘站在门口,许久保持着作揖的姿势。等海涛的身影消失在墙角处,他才直起腰回到大堂上。

下雨天,宫里几乎不需要马,御马监现在是很闲的;大堂开着,但半天也不见得来一个办差的人。王景弘便拿着那只木船,反复把玩观察。

看着这东西、他想到海涛带来的话,心里已预感到郑公公有些不妙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便有个宦官急匆匆地走进大堂,来到王景弘身边,俯首贴耳悄悄说了几句话。王景弘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一时间,王景弘感到有些凄凉。或许是因为在这冷雨中的草木凋零景象罢,又或许是因为兔死狐悲之感。

不过在悲凉的感受之余,王景弘仍感觉到了从心底深处泛上来的一丝隐隐的希望。在此时此刻,他知道有这样的想法不对,毕竟郑和一向待他不薄。但他仍难以自已,更无法骗自己。

王景弘盯着放在公案上的小木船,仿佛看到了一个精瘦的小人站在甲板最前方。那小人隐隐约约变成了自己,正迎着无边的大海,翘首迎风、踌躇满志!

很快王景弘便收起了这希望渺茫的幻觉,继续琢磨着这只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