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芳不禁笑道:“无非是投其所好,恭维几句,然后给他想要的好处。我见他是个光头,便找了个会说日语的人做翻译,与大内氏谈佛法。他们做和尚可以娶妻生子,不过大内胜为了做官,已经还俗了。咱们说起两国的佛家异同,谈得很是投机。
大内胜又是武士家族出身,从小练习剑术,其实就是倭刀术。我也说自己干过武将,因为一个女人差点被治了死罪,才干起了商人的行当。于是咱们便以木刀切磋武艺。不料那倭刀术在中短距离上,相当犀利,我连输几场,完全赢不了他。
即便只是切磋,曰本武士好胜心也极强,大内胜赢了我很高兴。我少不得也恭维几句,赞他剑术精湛。我才懒得与他计较胜负,真要阵战,用火器一枪就撩倒了……”
朱高煦却道:“曰本国多山,地方不开阔,人少的械斗,火器不一定管用。”
他一边说,一边提起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记了下来。
姚芳觉得曰本人穷困、矮小,但见朱高煦却十分重视对手,姚芳的神情也便认真了一些,说道:“我观察大内胜表演拔刀,确实出刀很快。他出刀的姿势是反拔,用刀背贴刀鞘,出鞘就是攻式,毫无迟滞,又快又狠。”
朱高煦问道:“一个守护大名,有多少这样的武士?”
姚芳摇头道:“我没有问此事,不过从言谈中听来,他们的武士须得不用亲自种地的人,估摸人数不多;因为军队里大多是轻足。轻足几乎是一些贫农,缺衣少食缺乏训练,一些人会用竹枪长矛,一部分人会用长弓。”
朱高煦道:“没有任何枪炮?”
姚芳道:“从博多来巨济郡的曰本人,没有携带火器。火铳不知有无,但必定没有炮,大内胜谈起过曰本国缺铁。”
朱高煦接着问道:“侯显在奏章里说,大内氏不满室町幕府,此事确定吗?”
姚芳道:“这事有点乱,大内氏并非所有人都对幕府不满。曰本国幕府的权威,远不及咱们大明朝廷,上面的政令无法说一不二;草民听来,好像总是在博弈。
大内氏前任家督,参与了镰仓公方的叛乱,战败而死。那家督的庶子大内弘茂是长子,却在中途投降了室町幕府;所以幕府在平定叛乱之后,让大内弘茂做了两个领国的守护大名。
而家督的位置,则被前任家督的嫡子、弘茂的弟弟大内盛见继承了,他的母亲是势力很大的大族三条氏。于是大内氏兄弟发生了内战。
最后嫡子凭借母家有力的支持,取得了决定的优势,当然便对幕府非常不满。但是失败的那些残余势力,没有联姻大族的支持,只能依靠幕府,比较倾向京都。”
朱高煦沉吟道:“要是咱们早点在对马岛占住了脚跟,出手干涉,这事儿还能更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