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荐与黎利见面后,先是愁眉苦脸、一阵长吁短叹。
而黎利也皱着眉头,只是要镇定不少,他引用了一句汉人的话:“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事到临头了,眼前的局面是没有办法的,只能多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阮荐道:“皇上立刻要离都(清化),这样做得对吗?”
黎利摇头道:“君臣仓促离京,动摇了军心,太保(阮景异)守住皇都不太容易;船寇(汉人,或曰船佬)克日兵临城下,若请旨皇上与都城共存亡,又只怕皇上无论如何也不愿答应。因此眼前的局面只能如此,没有法子了。
倒是东关那边的大越军队,现在还来得及布置。如果他们只退兵闷海口,那是不成的;应分散兵力,从闷海口到华闾(今越南宁平)一路寻找有利地形,节节抵抗,才能消耗船寇,拖延时间。”
阮荐道:“平定王言之有理,我随后再去皇宫,力谏皇上。”
黎利又纳闷地问道:“阮太傅在北江府人马甚众,即便决战不敌船寇,也不至于败得如此快罢?”
阮荐神情复杂地说道:“我在战场上亲眼所见,大越军简直是一触即溃!那时,我军各部刚靠近敌阵数十步,明国军忽然以火铳、火炮攻击,致使我军将士伤亡惨重惊恐万分;我军溃退,明国军步骑立刻便蜂拥而至,唉……”
阮荐心有余悸:“明国军的火器非同寻常。火铳绝非以往使用的铜手铳,铅弹打得不比弓箭近、击中了人还更狠;其火炮可轰击一里余地之外,造成大量伤亡。”
黎利问道:“炮弹是甚么做的?”
阮荐道:“只是圆铁疙瘩!”他比划着说道,“我在军阵上大寨里看得明白,那炮弹应该是横飞过来的,会在地上乱跳乱窜,一炮便能糜烂一窜人马。”
黎利微微点头,不置可否。他沉吟了一阵,说道:“对了,我认为皇上若离开皇都、径直退到乂安,乂安也守不住的。”
(沿海由北到南,这边有三座城,清化、演州、乂安;演州大概在今越南黄梅,乂安大概在今越南荣市。)
阮荐忙问:“平定王有何妙策?”
黎利道:“本来我们依靠皇都大城固守,也能迟滞敌军。但柳升部奇袭十分突然,清化城防毫无准备,加上大越君臣仓促逃离、动摇人心;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守清化了,径直弃守为好,还能保存更多兵力。”
阮荐沉吟道:“那如果明国军追击过来,我们能走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