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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贤宁用轻松的口气道:“满朝同僚,谁不知道咱们的师生之谊,怎么避也无用。”

齐泰看了他一眼:“有的是机会见面,在武英殿得注意言行。”

高贤宁也不再顶嘴,作揖道:“谨遵齐部堂教诲。”

他看了一眼书房里面的屋子:“下官瞧着里面有茶,齐部堂不请我喝一盏?”

这些口气、聋子也听得出来俩人关系很是亲密,或许真没法避嫌。齐泰起身道:“进来罢。”

书房的门开着,外面阳光明媚。只要有人进门,就能从光线明暗变化察觉;但里屋厅堂离门窗有段距离,只要留意谈话的声音大小,便有一定的私密性。

高贤宁自己动手倒茶,径直说道:“这刘鸣与咱们不是一路人;与侯海、裴友贞、钱巽也不是一路人,但有结盟的迹象。”

齐泰不置可否,但心里很佩服高贤宁的头脑清晰,言简意赅便说到了点子上。

齐泰点了头,说道:“你我已位列九卿,还能做多大的官?刘鸣那等人不同,如今已无从龙之功的机会,熬资历想做九卿大臣,熬到老也不一定。”

高贤宁冷冷道:“圣上欲行新政,还真的是个大好机会。刘鸣在安南国、日本国与侯海等人打交道,怕是结交甚欢。侯海等自诩汉王府故吏、皇帝心腹、伐罪功臣,苦于在朝中势单力薄,这可正好与刘鸣一拍即合。将来刘鸣若争到变法帅旗,不难拉拢到一干同窗同乡、或是意气相投的士人聚于麾下。”

他沉默片刻,又无不纠结地说道:“读书出仕,究竟是为了赈济苍生、还是升官发财,抑或都有一些?”

齐泰不动声色道:“并非所有士人,都像贤宁一样家境殷实富裕。京师大多官员仍是无权无势,领着微薄的俸禄,连吃饭穿衣都紧巴巴的。读书人不都是苦行僧,难免心存升官发财的念头,尝若士人全照圣贤书教诲,官道绝非如今之局面。”

高贤宁沉吟道:“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刘鸣的胆量。我看他在安南国、日本国提着脑袋办事,有过九死一生的经历,怕是看开了,很能豁得出去。”

齐泰忧心道:“主持新政的人,要是起初就抱着升官发财、党同伐异的动机,对朝廷、新政必定不是好事。你我皆能看透一二,圣上岂能不察?”

高贤宁没吭声,似乎有点出神。过了好一会儿,高贤宁沉声道:“圣上是知道的。”

他的口气十分肯定,毫无猜测的意思,仿佛已然断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