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利点了点头,说道:“阮卿节哀。”
阮荐很沉得住气,执礼道:“臣等为平定王谋事,已作好以身报效的准备。”
阮荐说罢,在包袱面前蹲下,轻轻拉开阮景异的衣服看了一番,又将那把刀拔出了半截,放到鼻子前嗅了一下。
黎利很能识人,拉拢的这个谋士确实有些见识。不过阮景异早就琢磨过了,他的衣服并未染血,杀人的刀不是他自己的刀。人血非常奇怪,东西上只要染上了便不容易洗干净,血槽、刀柄缝隙等地方总会留点痕迹。
还有那团绳床,正好是阮齐睡的那张。当时阮齐想逃跑,从绳床上跳下去之后,才被斩杀。
黎利看了一眼阮荐,接着对阮景异说道:“这等事本就危险,难免出现意外。阮将军路途劳顿,先去歇着罢。”
阮景异抱拳道:“是。”
他接着又向阮荐执礼道:“阮公……”
阮荐道:“平定王的事要紧,你已尽力了。”
阮景异只得告辞,将黎利与阮荐留在了客厅里。他走出门外时,难免有些紧张地微微侧目,又看了一眼门口。
其实,就算是阮荐、最关心的也不一定是他亲弟弟的生死。这件事有一个更大的风险:如果黎利决定要袭击陈正元的卫队,那么阮景异便有走漏消息的可能。
因为此前接见占城国使节、商议大事之时,阮景异也是在场的少数人之一。
然而阮景异不得不冒险。如果他不杀掉阮齐等人,也没有机会单独行动、秘密向明军传达消息。
阮景异来到他之前住的房间里,这是一间有点狭小的房屋。地方不大的庄园里,此时住了不少人马,能有一间单独卧房的、都是有点身份的人。
不过狭小的房间,反而让阮景异有了些许的安慰。大概一目了然的小屋,直觉上便没有那么危险。
阮景异早就认为,占城国的消息可信。在这一点上,黎利、阮荐,与阮景异的判断都是一致的。
当初阮景异一看到占城国使节的印信,便认为作假的可能很小。且占城国王本身,不会与黎利叛军过不去;对于安南国想吞并顺化、岘港等地的企图,占城国王自是深恶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