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场上负责统筹练习的人则是王斌、吴高、陈贞。朱高煦特意让他们训练士卒,好叫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士卒们在阵前如何作战。
大校场上十分喧嚣,人们刚出洪武门,那边的成片铳声便已隐约可闻。及至校场,只见开阔地上白烟阵阵,又有无数人与车辆活动,把板实的土地践踏得尘土弥漫,乍看之下、朱高煦恍若忽然置身于战阵。
朱高煦骑马来到一队军阵旁边,见那些将士正在娴熟地装填火铳。京营将士长期使用火器,熟悉原先名为“春寒铳”的火绳枪,此时改用燧发枪并没有多少困难,因为燧发枪用起来比火绳枪更简单。
军中将士携带了两种与火器相关的工具、并不是在战阵上使用,一种是自己做铅丸的钳模,另一种便是形似量酒的勺子。将士们事先会用这种量具勺子,把火药定量装在小竹筒里,然后用油纸和绳子封好。
所以火铳兵每人身上都挂着不少东西,他们先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只竹筒,然后用牙齿把封纸咬开,将里面定量的发射药倒进枪管里。接着拿丝绸垫铅丸,用通条将铅丸捅进去压实。最后拨开簧片机关,拿起挂在腰间的葫芦,将击发药倒进尾部的药锅盖好。装填便完成了,只待发射。整个过程比火绳枪简洁了许多,速度也快了不少。
虽然火铳仍比弓弩操作麻烦,但好处更多。远程兵不需要太多技术和力气,装填发射都是手面活,无须长时间训练射箭技艺。火器对辎重营的运输后勤、也要求不高,一个单兵自身携带的弹药,便能连续发射数十次,几乎可以满足整场战役的消耗;若是换作箭矢的供应,这是难以想象的。
汉朝名将李凌曾以寡敌众,大战匈奴军,但据说李凌本来是一支负责运输的辎重兵,意外遭遇了匈奴,营中携带了大量箭矢。饶是如此,最终李凌仍因箭矢消耗殆尽而投降。如果是火铳营,便难以一战耗竭弹药。
这时王斌吴高等人也骑马迎来,他们下马抱拳执礼。朱高煦点头示意,眼睛仍观望着那边正在演练的将士。
那些装填好的将士,正陆续进入了发射阵地,位于一排武钢车后面。武钢车前面有硕大的盾牌,并带射孔,士卒们便举着火铳站在射孔后面准备。各辆武钢车之间有空隙,但此时已从车上把拒马枪搬下来了、补充间隔的防御,火铳兵站在拒马枪后面,负责掩护的枪盾兵纷纷后退。
随着一声吆喝声传来,将士们纷纷发射,车阵上铳声密集,火光与烟雾齐飞,阵仗十分骇人。
众人见状,纷纷赞叹。
朱高煦却一声不吭,坐在马背上瞧着那笨重的武钢车,转头道:“想想一些东西还真是神奇,武钢车已经用了上千年,咱们现在还在用哩。”
武德朝朱高煦亲征鞑靼时,军中就携带了大量武钢车。后来他才知道,这玩意至少从汉朝起、中原王朝就已经有了。
吴高的声音道:“圣上明鉴,北边游牧骑兵对中原的威胁,不止千年,此车对付骑射、骑兵冲杀有奇效,故沿用至今。”
朱高煦道:“凡事有利则有弊,防是容易防住了,可怎么反击?这车阵动弹困难,稍作反击,也只能靠骑兵。而骑兵周旋,咱们官军对所有蒙古部落都没甚么优势,难怪乎诸公言,泰宁等卫与科尔沁部联合,战力仍很强大。”
吴高只好承认道:“圣上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