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陈余突然开口大喝,厉声喝道:“谁说有人答应给我封王了?谁说的?”
叔孙先生也有些不长眼色,马上就苦笑说道:“上将军,你何必还要否认?倘若不是项伯那帮逆臣假借我们前将军的名誉,答应给你封王,你何苦要坚持进兵函谷关……?”
哗啦一声,陈余面前的案几飞上了半空,然后还没等叔孙先生反应过来,陈余就已经铁青着脸冲到他的面前,拔出腰间宝剑喝道:“匹夫!再敢胡说八道一句,小心你的脑袋!”
哗啦又是一声,叔孙先生撞翻自己面前的案几,匍匐到了陈余的面前,磕头如同捣蒜,脸无人色地说道:“上将军饶命,上将军饶命,小的不敢胡说八道,小的不敢胡说八道!”
“听好了!本将军提兵西进,是因为项康小儿大逆不道,在关中擅自称王,与关外诸侯武力相见,所以才发誓要讨伐他这个逆贼!还有,本将军身为赵臣,对赵国忠心耿耿,什么时候贪图过王位?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休怪本将军剑下无情!”
叔孙先生连连磕头称是,差点吓尿裤裆的同时,也多少有些奇怪,暗道:“陈余匹夫这是什么意思?他这话,好象不止是说给我一个人听啊?”
时间仓促,没容叔孙先生往下再想,陈余就已经喝道:“滚!回去告诉项康小儿,就说本将军这次是为了讨伐他这个逆臣而来,休想用什么黄金珠宝收买本将军退兵!叫他聪明的话,马上给我打开函谷关,放下武器投降!不然的话,待我提兵破关,他就是想后悔都来不及!”
叔孙先生赶紧答应,陈余则怒喝道:“滚!现在就走!”
“上将军,天已经黑了。”叔孙先生壮着胆子,哭丧着脸说道:“能不能让小使在你这里借宿一晚再走?”
陈余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气急败坏,竟然连叔孙先生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坚持要叔孙先生立即滚蛋,好在叔孙先生也不是白拍马屁,旁边的张敖心软,开口求情说道:“叔父,叔孙先生是使者,不能让别人说我们赵国军队对使者无礼,还是让他住一个晚上再走吧。”
看在侄子的面子上,陈余这才勉强改口,答应让叔孙先生在赵军营中住一个晚上再走,叔孙先生赶紧道谢时,陈余却又喝了一句,道:“带他去马棚!让他和马住一晚上!”
“陈余匹夫,老夫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怎么要这么对待老夫?”
再怎么在心里哀叹都没用,迫于无奈,叔孙先生只能是带着项康安排给他的两个随从,在赵国士卒的监视下住进了马棚过夜。时已进夏,马棚中蚊虫四飞,叔孙先生当然是很快就被叮得满脸满手的红肿大包,痛恨陈余到了极点的同时,叔孙先生心里也难免无比奇怪,不明白陈余为什么会突然变脸,对自己做得什么过份?
能够在乱世中几易其主,始终游刃有余,还亲手制订了一套影响中国两千年的宫廷礼仪,叔孙先生当然绝对不是笨人,虽说那点聪明劲几乎全被叔孙先生用在了如何阿谀谄媚上,可是在气愤之下火力全开时,叔孙先生就很快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暗道:“难道陈余匹夫不想让人知道项羽已经暗中答应给他封王的事?!”
“没错,肯定是因为这个问题!不然的话,陈余匹夫就不会故意说那些他不贪图王位的鬼话!他那话不是说给我听的,是说给其他人听的!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想当王,更不想让人知道他想用赵国军队给他打下王位!”
拍打着不断飞到脸上的蚊子,叔孙先生又想到了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陈余匹夫是不想让谁知道?张敖?李左车?还是都不想让他们知道?他又为什么不愿意让他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