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县的码头成了冯仲军目前的最大希望,倘若冯仲军前队能够顺利拿下卢县码头,缴获到足够的船只搭建浮桥让军队过河,那么不用说,冯仲军不但又可以获得安心休息的时间,还可以利用济水再次拉开与追兵的距离。但如果冯仲军前队没能杀散卢县敌人,没有缴获到足够的船只渡河,那同样也不用说,冯仲军最轻也是全面溃败的下场。
依然还是在同一天,冯仲军北上逃入济北郡境内的消息,也被快马送到了正在亲自率军追杀彭越军败兵的项羽面前,得知这一情况,脾气暴躁的项羽当然是怒吼震天,大骂追击不力的丁固和周兰,然后项羽又怒气冲冲的派出快马,沿着驰道北上亲自给济北王田都下令,要求田都全力帮助西楚军围剿该西楚军头号叛徒冯仲,还扬言说如果让冯仲溜出了济北郡境内,那么一定要田都好看!
项羽派人送出这个命令的时候,冯仲军前队魏不更所部也奔袭到了卢县城下,并且在第一时间冲上码头收缴民船,卢县城里的济北军虽然还没有来得及知道汉军为什么会从天而降,可是出于职责,依然还是赶紧出兵阻拦,与冯仲军前队激战于城外码头。
当然是一场苦战,虽说战斗经验和武器装备都在济北军的卢县之上,但因为体力严重下降的缘故,冯仲军这一战仍然还是打得十分辛苦,危急时刻,少帅军老人魏不更还亲自带着亲兵冲上第一线激战,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又付出了相当不小的代价,好不容易才把卢县敌人杀溃,夺得了六十多条民间船只,并且利用这些船只立即着手抢搭浮桥。
次日上午,眼看冯仲军大队即将赶到码头时,可恨的卢县守军不但再度出城阻拦,还直接冲击冯仲军才刚建好的浮桥,妄图破坏浮桥阻拦冯仲军大队过河,少帅军老人魏不更无奈,只能是再次率领麾下的疲惫士卒迎战,与卢县敌人厮杀得天昏地暗,本人也在战斗中连负两创,受不了不轻的伤,好不容易才坚持到冯仲军的大队赶到增援,这才第二次把卢县守军赶回城里。
流着眼泪亲手把失血昏迷的魏不更抱上担架后,冯仲再一次亲自率军担起了殿后任务,直到王方率领的后队也赶到渡口过河后,冯仲才在汉军将士的欢呼声中和西楚军士卒不甘的吼叫声中,最后一个撤过济水,借助流量巨大的济水再一次暂时挡住了西楚军追兵,还有即将随后赶来的济北军队。
和此前在汶水泗水一样,才刚刚亲自监督着自军将士砍断浮桥,冯仲马上就一屁股坐到了济水北岸的码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却是欣慰笑容,“总算是过来了,又可以放心的休息一段时间了。”
郦食其也再一次来到了冯仲的身旁,和冯仲一样席地坐下,欣赏对岸西楚军追兵的懊恼神态,然后郦食其突然说道:“冯将军,别怪老夫出言不祥,老夫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此前在汶水南岸西进的西楚贼军,有可能会穿插到我们的西面前方设防阻拦,等我们主动西进去送死。”
已经是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场老麻雀,冯仲当然也无比担心西楚军周兰所部的动向,喘着粗气说道:“就算是也没办法,我们除了往西面走以外,再没有任何选择。”
“老夫的意思是,稳妥起见,我们最好还是凭借济水拦住追兵一段时间。”郦食其提议道:“期间派遣斥候抢先西进,去莅平和东阿探察敌情,等摸清楚了敌人的情况再说。”
“不现实。”冯仲智谋不及郦食其,实战经验却远远超过,马上就摇头说道:“莅平和东阿距离这里太远,我们的斥候就算快马来回,起码也得三四天的时间,耽搁了这么多时间,项羽贼军肯定早就收集到足够的渡船抢渡过河了,到时候就算莅平和东阿没有敌人,我们也很难再摆脱西楚贼军的追击。”
郦食其枯瘦的老脸上尽是颓然,半晌才说道:“难道只能是继续的盲人骑瞎马?往西去碰碰运气?老夫不怕死,可是王妃她们……她们如果再落到项羽匹夫的手里,恐怕下场就惨了。”
……
郦食其和冯仲在济水西岸忧心忡忡,殊不知率军追击他们的西楚军大将丁固也在济水东岸抓耳挠腮,捶胸顿足,原因除了懊悔还是让冯仲军逃过了济水外,更加担心自己为别人做了嫁衣,辛辛苦苦了一场,最后却白白便宜了同僚周兰——尤其是在周兰才刚刚得罪过丁固老将军的情况下,丁固老将军当然更不愿意让周兰白拣冯仲军这个已经熟透了的桃子。
“难道真要白白便宜周兰小竖子?冯仲这个匹夫如果继续往西走的话,一定得经过东阿,以他现在的情况,在东阿碰到了周兰那个竖子,等于是把肥肉送进了那个小竖子的嘴巴里啊!老夫辛苦追击了这么多天,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最后便宜了那个敢对老夫不敬的小竖子,老夫值得么?!”
一想到歼灭冯仲军和抓回所有汉军家眷的大功极有可能便宜别人,丁固老将军就痛苦得想要以头抢地,懊悔自己没有坚持抢到西进阻击的美差同时,丁固又突然心中一动,暗道:“等等,老夫能不能再想一个办法,让冯仲匹夫不往西走,别去便宜周兰那个小竖子?只要冯仲这个匹夫不往西走,不管他是往东往南还是往北,老夫都有希望再追上他,把所有的汉贼家眷再抓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