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敬的神情明显有些犹豫,迟疑着没有回答项康的问题,旁边的李左车看出他的心思,便微笑说道:“怎么?娄先生,齐王和济北王都是你的旧主,不忍心出主意帮我们大王对付他?”
娄敬坦然点头,项康哈哈大笑,当场下令册封娄敬为侍郎,让娄敬在自己的卫队中任职,还给了娄敬随时可以向自己进谏献策的权力,李左车也劝道:“娄先生,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田假和田都的确是你的旧主不假,可是他们有眼无珠,竟然让你这样的贤才充当小卒,你之前为他们出生入死,冲锋陷阵,就已经报答了他们对你的恩义了。我们大王对你如此赏识,竟然把你一个降卒直接提拔为秩比四百石的侍郎,你就应该为我们大王出谋划策,献计破敌才对。”
娄敬又犹豫了片刻,然后才向项康下拜说道:“大王天恩,罪卒便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难报答大王恩情之万一。但罪卒不敢贪图大王赏赐的官职,前齐国将军虞领对罪卒有救命之恩,却至今还在战俘营中拘押,生死难料,罪卒斗胆,想以大王赏赐给罪卒的官职换取虞领将军不死,万望大王准允。”
项康再次大笑,吩咐道:“来人,去战俘营把虞将军请来,让他和娄侍郎一起用饭,另外,封虞领为校尉,留在我们军中为将。还有,娄侍郎,你依然还是本王的帐下侍郎!”
娄敬一听大喜,赶紧向项康连连顿首道谢,项康则挥了挥手,微笑说道:“不必了,那是他应得的,虞将军慧眼识人,替本王从士卒之中发掘了你,本王理应给他赏赐。起来吧,坐下说话。”
娄敬恭敬谢了,然后才起身回坐说道:“大王,齐济二军目前都是已经元气大伤,绝无可能再与大王的大军抗衡,大王欲取齐地,只需做到一点,然后便可恩威兼施,或是好言劝降,或是大军征讨,都有把握拿下齐地,攻降田假和田都。”
“本王需要做到那一点?”项康问道。
“调虎离山,将西楚军主力诱离齐地。”娄敬拱手答道:“现今西楚王亲自坐镇齐地,大王攻取齐地极难,田假与田都也绝无可能接受大王劝降,所以大王要取齐地,惟一的办法是先把西楚军诱出齐境,然后才有把握拿下齐地。”
“是这个道理。”项康点头,又问道:“那本王应当如何调虎离山?”
“西楚王性急,最喜决战,也最容不得别人触犯于他。”娄敬说道:“臣下建议,大王的大军稍做休整之后,不妨尽快南下返回濮阳,然后乘虚进兵攻打西楚重镇定陶,西楚王闻讯,必然会提兵南下救援定陶,也乘机争取与大王你正面决战。而后大王的北线军队便可以放心进兵齐地,讨伐已经元气大伤的田假和田都。”
“此计可行!”项康只是稍一盘算就说道:“本王不可能在赵地久驻,主动回兵去打定陶,既可以把我阿兄的主力诱出齐地,给我们的北线军队创造乘虚进兵齐地的机会,又可以在南线有变时及时做出应对,正和本王之意。”
见项康毫不犹豫的采纳自己的建议,此前只能通过虞领向田部献策的娄敬当然是欢喜万分,忙又说道:“大王,调虎离山的同时,臣下还有一计,既可以虚耗齐济二军的实力,让大王的北线军队攻取齐地更加容易,又可以掩护大王的突然南下,更加杀西楚王一个措手不及。”
“快说,什么妙计?”项康赶紧问道。
“虚张声势,布置假象,让西楚王以为大王要直接东进,与他决战于齐地。”娄敬沉声说道:“倘若西楚王信以为真,认定大王要乘势东进,那么他一定会在平原一带深沟高垒,广积粮草军需,以便与大王决战。现今西楚腹地已经被彭越将军和冯仲将军搅得一片大乱,粮草军需筹集十分困难,陆路运粮更是耗费巨大,西楚王肯定会就地筹粮,逼迫田都和田假进贡钱粮军需,而这些钱粮军需如果到了西楚王的手里……”
“那再想让我阿兄吐出来,就比登天还难了。”项康马上明白了娄敬的意思,笑着说道:“就算发现上当,发现本王其实是带着军队往南去打定陶了,我阿兄南下去救定陶的时候,也一定会把这些粮草军需随军带走,不会再还给田都和田假。田都和田假本来就元气大伤,又被我阿兄敲了一大笔竹杠,就没力气抵挡我们的北线军队攻打齐地了。”
“大王圣明,就是这个道理。”娄敬微笑说道:“不止如此,虽然很对不起臣下的同乡桑梓,但是就臣下估计,以西楚王的自私自利,还一定会逼着齐地民夫为他运送粮草军需,为他的军队减轻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