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郦大夫,狄县的南面有一条济水大河啊?”叔孙先生不服气的反驳道:“那里已经是齐国腹地,发现燕国军队进兵狄县,齐国贼军肯定会立即收缴船只,燕国军队无舟无船,只能是靠木筏渡河,齐国贼军如果只想守的话,用得了多少军队防范燕国军队?”
郦食其有些语塞,然后说道:“那也要看田假匹夫有没有这个胆量,老夫就不行了,田假匹夫会赌上他的国都安全,只留部分军队守河,把主力派来历城和我们决战。”
叔孙先生从来就不是什么杠精,以己度人发现如果是自己处在田假的位置上,确实不可能赌上自己的老巢安全把主力派来历城冒险,便也闭上了嘴巴。然而让叔孙先生意外的是,盘算了片刻后,真正能做出决定的周叔竟然站到了他的一边,说道:“田假匹夫未必没有这个胆量,历城这里如果守不住,不管他留下再多的军队守卫国都,也照样挡不住我们和燕国军队两路夹击临淄!他只要明白这个道理,恐怕就真敢这么赌上一把,只留部分军队守卫济水防线,把主力派来历城参战!”
听到周叔这话,在场的郦食其、周术和崔广都难免有些吃惊,首先提出这个可能的叔孙先生本人更是傻眼,忙说道:“周将军,下官不懂行军打仗,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胡说八道几句,你可千万别当了真。”
“叔孙先生不必谦虚,你这话不是胡说八道,还反过来提醒了我。”周叔摇头,说道:“我派燕军进兵齐国腹地,这点肯定会在敌人的预料之中,敌人也一定会明白燕国军队东进狄县不过是在佯攻牵制,绝无可能真的指望燕国军队拿下临淄,只要他们胆量够大,就一定敢只用偏师防范燕国军队,让主力来历城增援,弥补他们在历城主战场上的兵力劣势。”
说完了这句话,周叔迅速将自己刚刚写好的书信揉成了一团,扔进了中军大帐的地灶里烧毁,果断说道:“燕国军队有三万之众,不能让他们在没有希望得手的狄县战场白白闲置,还是让他们继续南下,来历城战场和我们会师为上!”
没想到自己的胡说八道竟然又被周叔采纳,叔孙先生的老脸当然是再一次笑成了一朵菊花,旁边的郦食其、周术和崔广却不干了,都说道:“周将军,如果我们不让燕国军队佯攻齐地,齐国贼军后顾无忧,肯定就会把能派来的军队全都派来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周叔十分无奈的回答道:“我们如果坚持让燕国军队进兵齐国腹地,了不起就是牵制住两万齐国贼军,同时还得考虑燕国军队的粮草供应问题,加大我们的后勤负担。掐来算去,还是让燕国军队直接来历城给我们帮忙更合算一些。”
郦食其和周术等人失望的时候,叔孙先生又出高论,突然说道:“周将军,我们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劝降田假匹夫?这么做如果得手的话,我们不但再不用担心齐国贼军的威胁,还马上就可以增添一个东进助力,让我们拿下济北消灭西楚贼军偏师易如反掌啊?”
“劝降田假匹夫?”周叔笑出了声音,说道:“叔孙先生,你这话是在说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之前,我们也曾经这么尝试过,但是使者连田假匹夫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赶回来了,现在我们又已经和田假匹夫刀兵相见,还因为田横的事和他结下了深仇大恨,他怎么可能还会归降我们?”
“再试一试有什么打紧?”叔孙先生随口说道:“以前田假匹夫不肯理会我们的使者,是因为我们那时候腾不出手来发起东征,田假匹夫不用怕我们的威胁,当然就不肯见我们的使者了。但现在情况就不同了,我们的大军已经发起了东征,还迅速突破了齐济贼军的大河防线,实实在在的威胁到了齐国的安全,田假匹夫怕挡不住我们,未必就不会考虑接受我们的劝降。”
“至于田横匹夫的事更好办。”叔孙先生更加轻松地说道:“我们可以答应田假匹夫,就说他只要接受我们的劝降,我们就命令田横带着军队离开齐国,田横匹夫不听我们的,我们还可以出兵帮着他田假匹夫讨伐,那田假匹夫不但不会再计较田横的事情,相反还得谢我们。”
“可是叔孙先生,田横已经在高密惨败,没有办法再威胁齐国的后方,田假匹夫没必要再为了田横的事向我们低头啊?”崔广赶紧提醒道。
“但田横匹夫没死啊?”叔孙先生摊手,笑嘻嘻地说道:“田横田广叔侄在齐地树大根深,随时都有可能东山再起,他们只要还活着,就依然还是田假匹夫的隐患。再说了,田横匹夫在高密惨败,是历城贼军那边主动放出来的消息,谁敢保证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崔广被叔孙先生驳得哑口无言的时候,郦食其突然又重重打了一个喷嚏,然后说道:“周将军,叔孙先生这话颇有道理,眼下我们已经直接威胁到了齐国的生死存亡,又有被我们设计强迫起兵的田横可以作为和田假匹夫交易的筹码,不如再派使者去碰碰运气?如果真能成功的话,形势就对我们太有利了。”
言罢,郦食其又自告奋勇道:“周将军,如果你决定如此行事,老夫情愿冒险去齐国为你走上一趟,争取游说田假归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