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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亚一想也是,赶紧喝令门兵立即关门,然而就在门兵开始推动城门关闭的时候,还在城外的众多齐国官员和礼仪卫士就已经疯狂的哭喊了起来,“先不要关!不要关!我们还没进城!不要关啊,我们还没进来!”

都是自己的同僚和齐国将士,听到这些哭喊,心肠远远没有叔孙先生那么歹毒的田亚当然是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喊道:“先别急,先让我们的人尽量先进来!”

“田相国,你疯了?”叔孙先生气急败坏的大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他们干什么?”

田亚醒悟,立即又再次喝令马上关门,然而就连叔孙先生都没有想到的是,一群已经冲到了城门处的齐国礼仪卫队士卒竟突然亮出了武器,对着正在关门的临淄门兵连砍带捅,很快就把这些门兵砍倒杀散,还重新推开了已经半闭的城门,后面的田横叛军士卒则是欢声雷动,全力冲锋着很快就冲过了护城河!

“叛徒?怎么可能?临淄城里也有田横匹夫的人?”

瞠目结舌的吼叫过后,叔孙先生猛然醒悟,也顿时就明白了齐国大行田苌昨天为什么要怂恿田假亲自出城迎接田横的原因——按照齐国的制度,国都临淄城里的礼仪队,是由负责礼仪宾客的田苌掌管,他想在里面安插一些自己的人还不是跟玩的一样?

叔孙先生明白这一点也已经晚了,在齐军叛徒的帮忙接应之下,田横叛军的士卒已经呐喊着冲进了临淄南门,通红着双眼疯狂砍杀措手不及的临淄南门守军,而临淄城上的守军和城内驻军因为事发太过突然的缘故,又那里来得及赶来增援阻拦?所以叔孙先生别无选择,只能是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第二次在临淄城里撒腿逃命,冲回自己暂住的驿馆更换衣服准备逃命。

与此同时,田横叛军当然也有分兵封锁甾水桥梁,切断东岸过河增援临淄守军的道路,也顺利靠着突然动手的先发优势,顺利杀散了甾水桥梁的守军,争分夺秒的破坏桥梁阻拦齐军过河,大吃一惊的齐国大将田旺虽然也有立即催军进攻,却因为桥梁狭窄,还有正值汛期甾水上涨的缘故,始终没有能够冲过桥来增援国都守军,被数量只有五千的田横叛军牢牢挡在了甾水东岸,田旺急得放声大叫,可是又毫无办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倘若田假能够果断一点,赶紧带着人弃城出逃,那么他倒是肯定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然而临淄城里的奢华生活却严重侵蚀了田假的意志,腐蚀了他的勇气与果敢,巨变到来之时,田假不但丝毫没有想到应该赶紧逃命,相反命令齐宫卫士死守王宫,还有就是命令城中驻军全力增援王宫,保住自己的宫室亭阁与奢华生活。

破釜沉舟的田横叛军当然牢牢抓住了这个机会,先是在田横和田广的率领下倾巢出城,然后二话不说直捣他们无比熟悉的齐国王宫,期间还不断大吼,“杀!杀进王宫!干掉田假匹夫!杀!”

靠着这股悍不畏死的必死决心,田横叛军势如破竹一般接连杀溃了好几支先后赶来救援王宫的临淄城内驻军,继而利用在城内抢到的梁木撞开宫门,红着眼睛蜂拥杀入宫内,直接杀向齐宫大殿,然后也还是到了这个时候,田假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此刻应该优先逃跑保命,领着一群卫士急慌慌的逃入后宫。

这么做当然已经晚了,田横军中本来就有许多人十分熟悉齐宫内部的情况,又从抓到的宦官和宫女口中问出了他的去向,没过多少时间就追上了他,他的卫士虽然还算忠心死战殿后,却还是没能挡住人多势众的田横叛军,几个田横叛军的士卒追到他的身后时,先是用战戈钩住了他,然后乱剑乱矛齐下,当场就把他杀死在了后宫之中。

“田假死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象一道惊雷一样,迅速在临淄的城里城外传开,听到这一消息,孤注一掷的田横叛军当然是欢声如雷,士气大振,失去了效忠对象的齐军将士则士气崩溃,士卒纷纷逃散,已经换上了普通百姓衣服的叔孙先生听到这一消息后,也不敢有半点的迟疑,赶紧乘着临淄城内已经大乱的机会,在自己随从的保护下乘乱出城逃命,不敢再留在城里送死。

是日,田横叛军靠着突然偷袭和齐国叛徒的接应,完成了一次近乎完美的斩首行动,不但成功斩杀了弃楚投汉还不到一个月的齐王田假,还一举夺占了齐都临淄,齐国军队则空有两万军队尾随监视田横叛军,却因为甾水阻拦,死活没能阻止田横叛军完成这一行动。而当田旺带着齐国军队好不容易从其他渡口渡过甾水城下救援时,不仅临淄四门已经早就被田横叛军掌握,田假的首级也已经悬挂在了临淄城头。

见田假已死,好不容易赶到临淄城下的齐国军队顿时一片哗然,气冲斗牛的田旺虽然立即喝令挥师攻城,却因为没有攻城武器,被田横叛军十分轻松的杀退,最后只能是被迫放弃。而田横在城上才刚看到田旺的军队撤退,就马上宣布了三道命令,第一是立自己的侄子田广为齐王,第二是以齐王名誉传檄齐国各地,要求其他的齐国城池军民改为臣服新齐王田广,同时派人联络田旺,以高官厚禄为引诱,再以田旺在临淄城里的全家老小性命为要挟,劝说田旺率军归降田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