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拜的人们念诵着属于他们这个教派是祷词,虔诚地跪拜,就好像他们还身处文明世界时在教堂做礼拜,就好像他们第一次步入教堂,神父将用于洗礼的圣水洒在他们身上时,他们因为感受到神圣和庄严而心生原初的信仰。
突然,一个粗鲁的声音将这有些诡异的祈祷场面搅扰:“好了好了,我亲爱的神父大人,你那狗屁不通的教义听着还真是让我反胃啊。”
黑袍男人转过身,只见三个一身赏金猎人打扮的男人向他们走来。
黑袍男人看见那几人的打扮,先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然后立刻收起自己源自心底的畏惧,不卑不亢地说:“先生们,我们正在进行庄严的祷告,还请你们不要妨碍我们,你们难道不知道,对待他人的信仰,要有起码的尊重吗?”
领头的男人留着凌乱的胡须,黑色的眼罩盖住了他的左眼,给他平添了几分匪气。
“虽然我不信教,但是我也经常教导我的手下——当然,我自己也时常铭记,要尊重他人的信仰,只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你代表的那个邪教,”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胸前的衣袋里掏出一张红色铜质的小卡片,他的两个手下也掏出两张式样相同的卡片,一张红铜卡,一张蓝钢卡,“俄巴底亚?费奇,你涉嫌诈骗、诱拐无辜民众,故意伤害,传播违背自由和人权的邪恶教义,以及组织邪教,现在,我们将根据联邦法律,将你捉拿归案,接下来,你有保持沉默和积极配合的权力,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名为俄巴底亚?费奇的黑袍男人看着面前三个煞有介事的男人,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他一边闲庭信步般缓缓移动到一众教徒身后,一边说:“看呐,我的兄弟姐妹们,这就是我所说的来自邪恶的阻碍,尽管我对他们并无嫌恶乃至仇恨之心,但是,正如只有将前方的荆棘斩尽才能更好地前进一样,我们的斗争和救赎必然伴随着血与火!”
突然,跪拜的人群中突然站起一人,他掏出藏在衣袍下的左轮手枪,一边大喊着:“为了救赎!”一边冲着那三个不速之客疯狂开枪,虽然他的枪法差得离谱,连那三人的毛都没挨着,但是,他的亢奋和激进成功点燃了在场所有教徒的激情,他们纷纷拿起或者掏出随身携带的武器,向着那三个已经被他们在心里打上邪恶标签的人疯狂输出,一场枪战至此拉开序幕。
三个赏金猎人在第一个邪教徒向他们开枪时就立刻后退,各自就近寻找掩体,并将武器调整到随时击发的状态。
他们的目标只有俄巴底亚?费奇一个,而那些蒙昧的邪教徒,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邪教的受害者,从个人的原则上讲,他们是不愿意杀掉那些人的。
但是现在,这些被蒙蔽的人正在朝着来拯救他们的人开枪。
尽管这些人的枪法烂得可以,但他们确确实实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只要对方朝自己开枪,自己有权开枪回击,哪怕打死对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良心上的谴责,因为这属于为了保护自己而自我防卫,这个逻辑,不只是赏金猎人的逻辑,更是西部的处事原则。
赏金猎人们不知道这些朝着他们开枪的邪教徒死后会不会上天堂,他们能做的,就是把他们送去上帝面前,让他来裁决这些背叛了正统信仰的愚民。
于是,他们开枪了。比起对面那些只会扣扳机的邪教徒,他们的子弹精准太多,尽管偶有失误,但不妨碍他们将这些人打得落花流水。
枪战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双方的实力完全不对等,三个训练有素的赏金猎人打十几个瞄准都不一定会的邪教徒,就好像三个成年男性和十几个十岁都不到的小孩肉搏,这种对局,可以说是一拳一个小朋友,完全没有问题。
俄巴底亚?费奇很快也发现自己拿来当作挡箭牌的那些教派新人根本就不是这三个赏金猎人的对手,而当他觉得再抵抗下去没有意义,转身准备跑路的时候,突然,他的身体被一圈奇怪的绳索捆了个结实,他也没法再保持跑步的姿势,一头栽倒在满是细白粉砂的沙滩上。
不多时,俄巴底亚?费奇便被人粗暴地摁在地上,被一种不同于一般绳索的坚韧绳子牢牢捆住了手脚。
他尽全力抬起头,看见那三个赏金猎人正围着他,脸上的笑容有完成任务的释然,更有对他身上背负的赏金的渴望和贪婪。
“呵,呵呵呵,”俄巴底亚?费奇冷笑道,“你可知道,你今天杀掉的那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刚刚被我们吸纳的新人,连洗礼都没接受,原则上并不属于我们圣教中人,换句话说,你们刚刚可是犯下了在你们那边也算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我们可管不了那么多,费奇先生,”戴着黑色眼罩的赏金猎人一脚踩在费奇的脸上,说,“他们朝我们开枪,我们开枪还击,这件事本身并不会让我们觉得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因为我们那是在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
他松开了脚,很是自得地说:“至于你,我亲爱的费奇先生,你所做的事情,你未来会做的事情,甚至你是否犯下了那些罪行,对我们而言都不重要,我们只关心你的人头能为我们带来三百美金的收益,我们更关心,你和你的另外两个同伴,能为我们带来总计九百美元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