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话别与重逢

午后,瓦伦丁旅店门口。

布兰迪和姜戈合力将一个很重的箱子搬上了舒尔茨的那辆车顶上装饰着一颗巨大臼齿的马车上。

“这里头装着什么啊?怎么这么重?”布兰迪活动了一下被重物压迫得有些酸痛的肩膀,抬头问坐在马车驾驶座上的舒尔茨。

“那个箱子啊,”舒尔茨想了想,说,“里头装着我自己原来当医生时用的东西,各种别人看上去没什么用,但对于我的老本行来说非常有用的玩意。”

“你是把一整个手术室全塞到这个箱子里了吗?而且,牙医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医疗器械吧?”布兰迪有些没好气地问,刚刚搬那一个箱子,把他累得够呛。

舒尔茨笑了笑,说:“比起赏金猎人和赏金猎人的装备,一个好的医生和适合他的医疗器械对于常年在外奔波,还经常和那些危险罪犯面对面进行枪战的赏金猎人而言,是更有价值的。”

“而且,虽然我的本业是牙医,我也确实对医治牙齿方面的疾病更有心得,但其实我在德国学医时,最擅长的其实是外科手术,尤其擅长治疗枪伤,之所以选择牙医这一行,主要是因为不想被征召入伍,而且,比起在大医院当医生,开一家牙医诊所更赚钱。”

布兰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你该庆幸,你现在不是在为一位来自柏林或者纽约的贵妇人搬运行李,布兰迪,”舒尔茨开起了玩笑,“否则,光是帮她搬运她的衣服,都会让你叫苦不迭的。”

“哈哈,那倒是。”布兰迪笑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虽然舒尔茨带了不少看上去和长途旅行没什么关系的东西,但一位男士的行李终归是相对简单的,所以,从布兰迪开始帮姜戈和舒尔茨收拾行李到完成这项工作,也不过只花了十多分钟而已。

值得注意的是,姜戈没有什么行李,他的东西似乎就是一把温彻斯特连发步枪,一对左轮手枪,以及和舒尔茨打包在一起的衣物,仅此而已。

“好啦,终于收拾停当了。”布兰迪将最后一个箱子放上马车,直起腰,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说。

“谢谢你来送我们,布兰迪。”舒尔茨微笑着说。

“你们此行要往哪去啊?”布兰迪问道。

“西伊丽莎白,”舒尔茨说道,“我收到消息,草莓镇附近的里格斯营堡似乎藏匿着一个我们追了挺久的跨州杀人犯,现在是时候收网了。”

“另外,我们还得去趟黑水镇,”舒尔茨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戈一眼,“在那边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求证。”

布兰迪点点头,说:“听说因为范德林德那些人做下的大案,黑水镇那边现在到处都是平克顿侦探,警察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还嗡嗡地乱叫。怎么着?那边的政府现在还向赏金猎人发出支援的请求了吗?”

“那倒不是,毕竟赏金猎人在司法体系中的职责和一座城市的警察是不一样的,而且,平克顿侦探接手了的案子,明智的赏金猎人可不会去碰,就算赏金真的很诱人也是如此,”舒尔茨摇摇头,说,“准确来说,我们去黑水镇是为了些私事。”

一直骑在马上沉默不语的姜戈开口道:“比起探听我们的去向,你更应该设法变得更强,小子,别忘了上次是谁救了你一命。”

“那次没有你,我一样能应付,大块头,”布兰迪毫不客气地说完,随即露出微笑,“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建议。”

姜戈也咧嘴笑了,他双腿轻轻夹了下马腹,胯下马儿迈步而行,他没有回头,只是挥挥手,很西部地用西班牙语说道:“再见,朋友(adios, aigo)。”

舒尔茨的马车也缓缓开动起来,车顶的那颗巨大的臼齿随着马车晃悠的频率摇摇晃晃。

“再见,朋友(auf wiedersehen, freund),”舒尔茨则是用德语道别,“希望会有再见面的那天。”

布兰迪跟着马车紧跑几步,喊道:“再见,朋友!”

“我相信一定会再见面的。”布兰迪心想。

目送着那辆有些滑稽的马车和那个骑在浅栗色高头大马上的身影越过那条把文明社会和广袤草原分割开来的铁路,布兰迪轻叹一口气,准备先去邮局看看有没有寄给自己的信,然后就在镇子上转一转,以漫无目的的方式度过这一天。

这时,一个唇上留着有些看不清原本形状的胡子、手上拿着一个信封的男人向布兰迪跑来,从他西服马甲的胸口处所别的闪耀警徽,可以知晓他是瓦伦丁治安官柯蒂斯·马洛伊手下的警察。

“芒尼先生,”这位警官在布兰迪面前站定,将信封递给他,说,“这封信件里装着您一直等待的东西,马洛伊警长让我送到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