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内媚之色。
只不过,她的眼神与声音里,却沉淀着岁月的痕迹,乍一见到她时,心里会突兀的产生些许矛盾感。
女人轻飘飘的浮在空中,随意的搭起双腿,眼眸低垂着俯视韩白衣,带着毫不掩饰的高高在上,仿佛将那股高傲刻进了骨子里。
她独有的沙哑声缓缓响起:
“还没察觉到么?”
她看着韩白衣,声音顿了顿。
“你依仗的那一式法术,应该对你的身体负担极大吧?”
韩白衣一怔,瞳孔微缩。
刚刚因为痛觉早已接近麻痹,而且全神贯注用以提防黑暗中的来袭,韩白衣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痛竟是已经淡的接近于无了。
“是灵魂哦。”
“你现在,是以灵魂的模样站在朕面前呢。”
女人就像寻常老女人假扮小女孩一样装作俏皮的轻声说着。
韩白衣心中却仿佛撞钟一样狠狠砸了一锤。
表情不可抑制的产生变化。
女人伸手,凭空扫过周围的一排排‘书架’,被锁链绑住的灵魂疯狂哀嚎,没有捆绑的灵魂则是一脸茫然。
而面前这个女人,却仿佛在向宾客介绍自己藏品的主人一样语气轻松。
“从一开始,这个世界就只有灵魂。”
“拥有所谓实体的,不过你与皇极后裔的唯二两人。”
一边说着,女人一边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叮铃铃。
两个原本锈蚀的铃铛出现在她手中。
韩白衣警惕的一摸怀兜。
是他的铃铛。
“毕竟,即便是以朕的权能,想要操控身体的时空间观念,也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更别说是大范围改变地形和物品了。”
自称为朕的女人,一脸温柔的笑着。
看着她的笑容,韩白衣却是不寒而栗。
女人将下巴搭在右手上,眼神里隐含着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她细细品味着韩白衣表情里透出的几分僵硬与不自然,低低的声音与那淡淡的沙哑嗓音竟是产生了一种绝妙的化学反应,令人颇有些欲罢不能的感觉。
“没错,是你想的那样。”
“整个苇名,都是朕的身体或者说,应该是朕的梦境。”
“这些年来所有的灵魂在转世过程中就已经被完整截取,关在朕的梦里。”
女人面上带着微微雍容的笑,用带着嘲讽的语气自问自答着,
“你当真以为有人能那么容易,仅仅是吃一条虫子,咬一块血肉就能长生不死吗?”
“若真是如此,当年朕所做的那些,岂不像个笑话一样?”
“若真是如此,朕当年又何必费尽心思,调尽整个太清宫之力,只为抢夺这头烛龙的魂魄?”
“若真是如此,就凭这小小的苇名,又怎能守住那足以令人抛却一切的不死之能?”
“外面的世界,可过去了整整八百年。”
“朕在这里积蓄了那么久的业力,连朕的重伤之躯都快修复完成了,轮回进来的那些孩子和小秃子竟然还以为他们是靠自己的力量守住的苇名。”
“人啊,贵在自知。”
女人很显然并不是在向韩白衣阐述,只是在随意找个对象倾诉、吐露,一解几百年来无人可言说的孤独之痛。
不过话锋一转,她的目光又落回到韩白衣身上。
“只是令朕惊讶的是,在这虚无梦境里,那么多的虚假不死之中,居然忽然冒出来了一个真的不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