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梅菲斯特额头的手掌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直到他额头上的伤口痊愈,塔露拉才将手掌松开。
治疗完伤口,塔露拉带着那一如既往的平静面容看着他。
梅菲斯特依旧跪在地上,头颅深深的低下去。
既是自卑,又是悔恨。
源石感染者的传染方式太多太多,血液感染,就是其中最为致命的一种传播方式,仅仅是以皮肤碰到感染者的血液,就有可能患病,甚至双胞胎姐妹之间,如果一方患有源石病,另一方哪怕与对方没有任何接触,也会因为血脉上的源石共鸣,从而感染。
在泰拉世界的人眼中,感染者的血液是无比肮脏的。
哪怕是感染者自己,也从来都这么认为。35
梅菲斯特同样如此。
塔露拉看着他,唇角微微挑起,露出令人看一眼就无比宁静的绝美笑容。
“我们是同胞,不是么。”
塔露拉用带着血的手,握住梅菲斯特的手。
“同胞之间,又有什么肮脏与否呢?”
说完,塔露拉便直起身子,继续向着公路前方走去。
梅菲斯特怔怔的看着她的身影如同信标一般迈向远方,仿佛在人生的狂风巨浪中指明了道路的灯塔。
感染者街区的居民们也如此怔怔的看着她远去。
直到公路尽头,塔露拉走上高台。
她一如人们初见时那般平静,左臂上的红色袖标高高飘扬在风中,如同一面旗帜。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那沙哑、独特、带着磁性的声音在源石技巧的辅助下,同时在所有人耳中响起。
“天灾,带来了我们现如今所享有的一切。”
“在大破灭后的今日,我们都生活在由源石建立起来的世界上。”
“在最初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们还不是感染者。”
“面对最危险的天灾中落下的源石,泰拉需要他的勇敢子民去探索、去开拓、去挖掘、去付出与牺牲。”
“我们就是被牺牲者。”
塔露拉顿了顿,看向下方望来的人们,目光扫过人群,与他们一一对视。
“我是炎国人,是龙的后裔。”
“你们是维多利亚人,有的可能是菲林族,有的可能是萨卡兹族,有的是卡西米亚逃难来的库兰塔,还有一部分是鲁珀、是佩洛、是沃尔珀。”
“但在这里,在这片被隔离的街区中,我们都有一个名字。”
“感染者。”
“我们是被牺牲,然后被抛弃的族群。”
“我们是感受过同样痛苦的遭难者,是苦难的遇害者,是人们恐惧的怪物与病痛之源,是所有人唾弃的贱民,是应该被活活烧死的垃圾。”
“可是,若是没有我们的曾经付出,哪里有现在的泰拉明珠维多利亚?哪里有安居乐业,可以让人们躲避天灾的移动城市?哪里有高楼与大厦?哪里有发达的源石技艺?”
“我们的先辈,探索、发掘、牺牲。”
“今日的我们,却生活在这物质丰裕的移动城市的贫穷孤岛上,在这片隔离街区里!”
塔露拉的声音无比低沉,忧伤的情绪仿佛能通过那被源石技艺扩散开的声音传染到每一个人心里。
所有感染者们都低下了头。
或是心中悲哀难能自已,抑或是红着眼睛抬起头看她,渴望一个方向。
塔露拉低沉的道:
“我们同胞们,不该面对这样的对待。”
“我们应该获得本属于‘我们’的权力。”
“但是,泰拉憎恨我们,唾弃我们,隔离我们,视我们为贱民”
她的每一句话都引动着所有人的情绪。
“面对这样的世界,我们应该做什么?”
塔露拉高高昂起头,口中的话语仿佛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感染者心头。
她的话语并不铿锵,也不像演讲家那样具有力量。
但就是这般朴实平直的话语,如此残酷冰冷的现实,却最能戳进被歧视已久的感染者心头。
感染者,是泰拉世界的肿瘤。
是依附在这一座座移动城市上的病菌。
他们遭到唾弃,遭到鄙夷,一切都似乎如此理所当然。